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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灯法会点燃佛灯万盏,魏清漪手捧莲花灯,闭目祈祷得认真,温暖的烛火打在她柔美的脸上,像一尊慈悲的佛。
庞跃立在佛殿后,别开了头。他有些懊悔自己当初不假思索便接了魏铉这桩烫手的活,导致如今的自寻烦恼,扰了他清修,乱了他心曲。
燃灯法会后,天色已不早,魏铉并随行众人留宿玉泉寺,他们要在第二日才回夏州城。
西厢一个小禅院内,魏铉,魏清漪并陈景兰正围坐火炕喝茶。
因着要与魏清漪一道学习,陈景兰滞留魏府的时间自然愈发多起来,就连过年也不大与陈家人一处了,反倒与魏铉兄妹成日里腻着。
陈景兰端坐方几正中央,身边摆着个香竹风炉,茶盘、茶垫、水钵、砂铫、羽扇与钢筷一应俱全。她正替魏家兄妹俩烫杯温壶,身前盛满沸水的茶洗中,晶莹剔透的翡翠茶具在陈景兰纤纤素手的拨弄下,旋转翻滚。
魏清漪惊叹:“不过来寺院燃个灯,景兰姐也要带这么齐全的活计,也不嫌累得慌?”
陈景兰只是笑:“清漪妹妹,话可不能如此解。都知道茶可清心,心清似玉,茶汤能洗去人胃中的污浊,更能洗净你心头的尘埃。所谓壶刚水柔,茶性毕露全耐森严的茶道来维护,若没有人们深切的呵护,何来如此四溢的芳香与脱俗的灵气?茶乃水中至善,值得人去喝,去品,去悟。不过多带点茶具,但能品得水中至善,再累也是值得的。”
话音未落,魏铉禁不住击掌相和,他微笑着抬起手指冲着魏清漪虚点:
“景兰表妹说得好,眉眉学着点,看人景兰多雅致,可不像你,空有一张精致的皮,内里却是粗人一个……”
被魏铉批判,魏清漪不乐意了,噘着嘴反驳他:“不过喝杯茶,哥哥却引出这么多话来,莫不是平白喝了景兰姐的茶,你不好意思,看我好欺负,便故意贬低清漪,好讨景兰姐高兴的不是?”
魏铉乐了,故作严厉地怼她:“这话不是你牵起头的吗?怎的又赖我头上了?你说为兄说得不对,那么你说说看,你又是怎么个雅致法?”
“清漪也会斗茶,上次府里比赛,我还得了第一。”
魏铉撇撇嘴,不以为然道,“谁不知那比赛是什么性质?你自己张罗了几个歌姬并几个婢子陪着你玩,她们无权无势的,谁敢赢你?”
“你……”
“清漪会画梅花了。”
“噢?”魏铉挑眉:“莫不又是画一群蜜蜂朝着一处飞……”
“哥哥瞎说!你都没有看过,怎知我不会!”魏清漪气极,脸都涨红了,一副铆到底的架势,今天她非要让魏铉服气不可!
“那么你画一个给为兄看看。”
魏清漪噌的一声从火炕上跳下来,一边朝门外跑,一边对魏铉急急地吩咐:
“哥哥你等着,清漪这就回厢房拿,昨日我便画了一副冷梅图,想着今日带来玉泉寺让先生给指点指点,正好拿来给哥哥开开眼!”
魏清漪捻起裙摆,如跳脱的小兔,飞奔出了房门。一阵寒风扫过,房门自外再度关上。
陈景兰笑开了颜,转过头来看向一脸淡然的魏铉:
“表兄可别再如此说清漪了,她不过是活泼了一点,表兄怎能如此肆意打击她。”
魏铉不以为然地冲陈景兰摆摆手:
“你放心好了,这女子的皮厚实得很,可不会被几句话打击到。眉眉看着不谙事,心里可门儿清着呢,忒会顺杆爬,千万别给她好脸看,不然到最后你会发现,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眉眉的课业,我看过了,与她的实际水平相差太大,也不知这小蹄子究竟搞了什么小动作来糊弄本王。本王可不是在故意为难她,好容易有个机会可以拾掇拾掇她,再不抓紧时间,这妮子怕是就要废了。”
听得此言,陈景兰忙活不停的手禁不住轻轻一抖,叮当一声茶则掉入了盖碗。只那么一瞬,陈景兰便又恢复了正常,她低着头,若无其事地捡起茶则继续扫,一边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魏铉:
“表兄如此看重我们姐妹俩的课业,可是快到时间了?”
“……”
魏铉愣住,一脸尴尬,暗道自己嘴快,缺个把门的。当着陈景兰的面谈论这些,他实在是老糊涂了。
“呃……”魏铉面露愧色,不知该如何应对。
陈景兰却并不介意,她抬起手中的茶壶,对准茶盏,用壶中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盏中,置于魏铉的面前。
见魏铉这副不自然的表情,陈景兰轻轻笑着,大拇指、食指、中指呈“三龙护鼎”之势,轻缓柔匀地端起茶盏,不破茶魂,双手捧了,恭敬万端地送到魏铉的眼前:
“表哥请用。”
魏铉终于抬手,接过陈景兰递过来的茶盏,将青瓷托于掌心。有纤纤素手拂过,扫过他的手背,魏铉不经意间闻到自陈景兰腕间散发出来的幽幽冷香——
煞是好闻。
陈景兰的侧过身,眨巴着眼凑到魏铉的跟前来,一双黑眼珠忽闪忽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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