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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三月时分,碧透江面,水平如镜。
倏然“哗啦”声响,漾开一顷碧波,一叶扁舟缓缓从视线的尽头驶来,打乱平静的江面。
佝偻着身子的年迈船家,熟稔的摆弄着船桨,小舟恍如江面的一片黄叶,飘然随着水流到了岸边。
“叶姑娘,到啦!”老翁哈哈一笑,放了船桨,率先跳下了船。
他身态稳健地拉过船头的绳子,系在渡口的立柱上,这一番动作毫不吃力,显然不似平常的花甲老人。
“唔,”船头躺着的女人头上盖着斗笠,将容颜隐在斗笠下,一身黑色的短褐裹着矫健的身体,腰间紧束着浅褐的腰带,脚下是磨损严重的长靴。一身衣服勾勒出细细的腰和长长的腿,看装束全然是武林中人。
此刻听得老翁叫她,叶暇懒懒坐起身,摘下斗笠,一笑:“张老,谢了。”
小船停在的渡口显然不过是个私人渡口,停了小舟便占去二分之一的位置。
岸边的树木繁盛,初春的新叶间隙透过薄薄的日光,在她的脸上交织起了光与影,五官看不清明。
张老笑道:“叶姑娘肯坐老张的船,是老张的福气。”他说话时脸上一片真诚,竟丝毫看不出一点殷勤之色。
“姑娘好久没来晋安,此次来有何要事?”
叶暇站起身来,随意拍了拍身后的灰,也跳下船来,把斗笠扔回船上,苦笑道:“说来惭愧,叶某潦倒之人,不敢说要事,不过朋友来信求助,看我能否帮上忙罢了。”
张老摇摇头,不置可否,只道:“那姑娘还请小心,晋安近来可不怎么太平。”
叶暇笑道:“多谢张老提醒,告辞。”也不论对方回不回应,一摆手,自顾走了。
老翁盘身坐在渡口,见着她高挑瘦削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叹一口气:“真是可惜了……可惜。”
晋安隶属安澜府,安澜府又毗邻大成国都瑜州府,来往繁华,晋安县近水,大成国靠一条止战江划分南北,晋安县就在北方的江边上,渔业繁荣。
叶暇进了城,想着此时天色尚早,便直接朝府衙行去,还没进门便被李罕抓住了,高大的汉子见了她,一脸庆幸地开口笑道:“老叶你可算来了,来的好,来的好!我还想着再催一封信给你呢!”
“你这么急着要我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叶暇一边同他说话一边朝里走。
“信里也不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真是少见你如此着急的形态。”
晋安府衙算不上大,屋舍只能说是规整简单,来往捕快侍从忙中有序。这都有赖于近两年的县令周孟甫,他年过而立,进士出身,清廉勤勉,办案严明,在晋安有“小青天”的美誉。
叶瑕原先在他于都府瑜州任职时打过几次交道,也算是朋友。
李罕是他手下的捕头,也曾和叶瑕有喝过酒的交情,他已在晋安呆了十几年,是个好手,历任县令无不对他十分仰仗,周孟甫也不例外。
说来也是缘分,这两人都认识叶暇,周孟甫受过她不少帮助,而李罕不止受过她的帮助,也曾于她有恩。这一遇到难题,两人马上又想起了她,一拍即合——一封急信送到沧州,愣是把她催了过来。
叶瑕和李罕一照面就问起二人寻她的原因,四十来岁的汉子难得满脸苦色,一边解释。
“可不是着急么,”他话里带上了埋怨:“瑜州的容小王爷,不知脑子里进了什么水搞离家出走……”
“看你这样子……跑到晋安来了?”叶暇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方笑道:“皇家的暗卫又不是又吃素的……这位小王爷不会身边连个暗卫也没带罢?”
两人说话间,已越过几个回廊,来到协文园,刚踏进屋子,正在办公的周孟甫听到声音,忙搁下笔,看见叶暇,眼睛一亮,迎了上来:“叶姑娘,你可算来了。”
叶暇拱手笑道:“周大人,许久不见了。”
“唉,两年不曾见面,此次任职晋安,一见面又是要劳烦叶姑娘,周某实在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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