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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路人诧异的眼神,景宁走进临街的小超市,买了一块巧克力和一瓶水。
四肢无力,眩晕感在脑子里打转,再不吃点东西,她怕自己会晕过去。
老板娘手上麻利地扫码,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像看外星人:“小姑娘你是拍戏还是跳芭蕾舞的?怎么穿着这裙子就出来了?”
“小姑娘?姑娘!”
景宁脑子里“轰”的一响,眼前一黑,软着腿就往一边栽去。
一阵力道扶住她,老板娘开水壶似的嗓音炸在耳边:“怎么还要晕倒了?低血糖啊?哎哟,这细胳膊细腿的,你是舞蹈演员吧?这么瘦,在旁边那大剧院表演的?”
景宁闭了下眼,手撑着收银台,等眩晕感过去。
老板娘帮她拧开水,撕开巧克力。
景宁不好意思地道了谢,含了块巧克力,感觉货架那边几个顾客一直盯着她看。
她还穿着跳芭蕾的tutu裙,层层叠叠的白沙像伞一样撑开,一双腿全然暴露出来,虽然穿着舞袜,可毕竟不是在舞台上,难免尴尬。
她扫码付钱,匆忙离开。
坐进车里,一抬眼就看见前边大剧院外挂着的巨幅海报,上面是她。
心狠狠一沉,难受得紧,这个点她本该在大剧院跳《天鹅湖》,现在替补应该代替她上台了吧。
手机连连震动,舞团私聊小群转发来一条新闻:“芭蕾新星景宁《天鹅湖》首演惨遭滑铁卢,无望成为首席舞者。”
话题一出,大家立马聊开了——
“景宁怎么回事啊?排练了无数次,不该失误啊。”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靠妈妈拿到女主角,还不是驾驭不了。”
群静了静,有人提醒:“景宁也在群里。”
“在又什么样,就是要说给她听。二十岁不到就妄想做首席,为了这场表演大家付出多少?她倒好,木头似的杵在台上,全场观众看着,群舞和乐队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丢脸死了。”
“别聊了,第三幕准备上台了。”
......
心一牵一牵地疼着,景宁弯下腰去,趴在方向盘上,鼻腔发酸。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了这场表演天天苦练,舞鞋跳坏了几双,脚疼得晚上睡不着,每个动作熟练得有肌肉记忆,可刚才在舞台上,恐慌感突然袭来,胸闷窒息,手脚被定住似的,动不了了。
直到“啪”的一声,一巴掌甩来,景宁跌坐在地上,愣愣回神。
母亲景兰芝居高临下地瞪着她,眼里喷火:“你怎么回事?”
“只差一点就是首席了,你给我犯这种低级错误?”
“快点给我调整好状态重新上台。”
“跳不了?你给我说跳不了?”
......
“你今天要是敢走,就再也别回来了!”
景宁侧脸火辣辣地疼,浑身发烫,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忤逆母亲,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芭蕾,什么首席,什么名利,统统被抛在身后。
她感觉自己是拔苗助长的那颗苗,再被逼着跳下去,不是死就是疯。
手机又震动起来,她走后不知道多少个电话打来,烦躁地拿起手机想要关机,一看,是倪洁。
倪洁原来和她是一个舞团了,前阵子和集团领导闹翻了,一气之下退出舞团。
犹豫片刻,接通。
倪洁说:“陈总监打电话给我,问你有没有来找我,怎么回事?”
景宁简单说了今晚的事,心一亮,想到倪洁在朋友圈发过房屋招租信息,问她还有没有房子出租,她的身份证在家里,酒店没法开房,不回家就要露宿街头了。
倪洁想了想,说:“那些招租信息是帮我表哥发的,你今晚就要住的话......这样吧,前几天我刚搬到我男朋友那,我原来住那套房空出来了,要的话转租给你。”
有地方落脚了,景宁松了口气,又交代倪洁别告诉陈总监,喝了口凉水,将乱糟糟的情绪压下去,导航出西苑小区。
她是新手司机,开陌生的夜路格外小心,速度很慢,根据最近路线开进了城中村。
这一带前些年本来要拆迁,可钉子户坐地起价,聚众闹事,地产商吓得越过村子在更郊区搞建设,据说景宁现在要去的西苑小区,原来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富二代搞的摩托车练车基地,这一拆迁,更阔了。
途径一个十字路口,左侧突然蹿出一道黑影,景宁呼吸一窒,猛踩刹车。
“啊!”一声惊叫,那人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面,一动不动。
景宁紧紧握住方向盘,一手心冷汗,静坐了几秒后才壮起胆下车。
十字路口的右侧,一辆黑色越野车停了下来。
路窄,躺了个人,张驰拐不过去。
这村子有个碰瓷惯犯,爱挑夜里独自开好车的女性,有钱,胆小,恐吓威胁连带撒泼,看人叫价。女性大晚上孤身在外,求平安,往往破财免灾。
路见不平,张驰没有拔刀相助的强烈癖好。估计要等一会儿,他降下车窗,点了支烟,目光在景宁身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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