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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昰回到东宫已是入夜之后,左班都知苻海领着内侍们匆匆迎上来?侍候。
除去繁重的朝服和玉带、金冠、宫靴后,露出一袭绣金纹龙的玄色锦袍,头顶宫灯的华彩倾泻而下,在?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投射出几?分温柔的缱绻。
他像是倦极,微合着眼张开手臂任由内侍们为他擦洗、更衣。
殿中静悄悄的,只有细微的烛火噼啪之声。
带着汗意的袍服全都换了下来?,略略擦洗之后,后面跪着的内侍举起雕花漆盘,盘中呈放着干净熨贴的衣物。
苻海低眉顺眼,轻手轻脚的为他换上了细软的白?色中单,罩上玄色滚银边的常服,扣上革带,系上羊脂白?玉配饰,换好轻便的软靴,这才轻轻舒了口气?直起身?来?。
“殿下,”他略有些迟疑,低声道:“安平家差人来?问,两日?后的葬礼,您……可要去看看?”
云昰面如寒玉神色丝毫未变,只有长睫投在?眼睑下的阴影略略晃了晃。
苻海不?由捏了把冷汗,即便在?众人眼中他是太子?亲信,可他这些年?也是如坠云雾,完全不?知太子?为何性情突变抗旨拒婚,甚至自那以后东宫上下再没人敢提起安平小姐。
不?仅如此,就连东宫内外?所有宫女都被遣送了出去,偌大的东宫便只剩下当值的内侍和出入的外?臣。
从那时起外?间开始流传太子?不?近女色,但好男风的谣言却是从他执意留外?臣长住东宫开始。
先帝走得太急,之前纵容太子?重武轻文,课业落下太多,而他又嫌众位名师大儒授课枯燥无新意,故而对课业历来?不?太上心。
为此宰辅大人特意从民间寻来?十?余名才华出众、能?言善辩的年?轻学者,让他们进宫来?为太子?讲学,这些人中唯有一人最为出众,名唤风涟。
他不?仅文采过人,还对天文地理医卜星象这些杂学也能?如数家珍,最让太子?折服的一点是他熟读兵书,精通排兵布阵,对历朝历代兵器制作和性能?颇有研究。
于是,风涟便被破格授为侍读学士,入宫伴随太子?。
朝中对此议论纷纷,毕竟外?臣入宫于理不?合,但太子?一意孤行,对所有劝谏皆不?予理睬,有言辞过激者更是予以杖责、鞭笞甚至贬谪。
不?仅朝臣对此无可奈何,就连皇后也一筹莫展,几?番冲突之后以致母子?失和。
就在?符海以为他不?会?做出反应的时候,耳畔忽地响起少年?温润清朗的声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何来?出殡?”
符海捏了把冷汗,低垂着头道:“想必是因为二公子?该出殡了,便一起办了!”
“阿曜哥哥死的太过蹊跷,”他睁开了眼睛,眸中尽是悲怆,“可有查出眉目?”
“确有古怪之处,论理说冶铸局的炼炉,但凡有活物落入,定会?烧成灰烬,但……查验过的仵作都说二公子?骸骨完整,只是血肉无存。”
符海对安平曜并不?陌生,甚至曾是同僚,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有一天变成了一副诡异的焦骨,搁谁听了都会?心惊胆战。
“我相信阿晞还活着。”他突然抬手从内侍托盘中拿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大口,随后往外?走去。
苻海忙跟了出去,招呼殿外?等候的内侍掌灯,径自往藏锋阁走去。
藏锋阁位于东宫西南方,是个独立的院落,从正殿过去不?过半刻终的功夫。
厅中灯火辉煌,楼梯口两名小太监正在?打扫地上的木屑,听到脚步声慌忙避让。
楼上隐约传来?说话声,看来?他们还在?忙活。
符海等人乖乖在?楼下候着,云昰一个人上了楼。
二楼靠墙处皆摆放着木架,数十?种形制不?一、大小各异的□□全都整整齐齐的陈列其上,与之相配的箭壶里也装满了各式箭簇。
中间一张巨大的木案上摆满了工具,旁边陈列着两架尚未完工的弩机,足有丈许高,这都是风涟未完工的作品。
此刻他正手持纸笔立在?窗前,神色凝重的指挥属下们给样弓下弦。
弓弦相对于□□的其他部分来?说是很脆弱的,所以在?使用过程中很容易损坏,因此在?空闲时将弓下弦、驰放都是必须要做的保护。
此处摆放的样弓并非实战所用,而是风涟用来?试弦的,他为了制造出威力无穷的巨型弩车,必须要找最韧最耐用的材质来?做弓弦,普通的鹿筋、牛筋、丝绦、棕绳并不?适用,所以他遍翻古籍,想要自行制作合适的弓弦。
“先生辛苦了,此次成品如何?”看到他认真严谨的样子?,云昰便觉内心的沉重陡然一轻。
风涟抬头看到他,忙将手中纸笔交与身?畔少年?随从,迎上来?拱手道:“见过殿下!”
云昰扯着他的袖子?走到那边屏风后坐下,道:“看你这副沮丧的样子?,想必还是不?尽如人意吧?”
风涟抬手从书案上拿过一张图纸细细看着,苦笑道:“真让您给说中了,从记录的情况来?看,还不?如前次的呢!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夏日?是制弦的绝佳时机,如今已是深秋,到底有些不?合时宜了。”太子?宽慰道。
风涟唇角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深邃的眸中闪动着诡异之色,有些执拗道:“不?合时宜又如何?我就不?信我做不?成。对了殿下,您要找的人还未找到?”
云昰面现愁容,道:“从事发那天起,我从未放弃过寻找,但迄今毫无音讯。”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风涟试探着开口,却被云昰蛮横打断,“不?要马后炮,我如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可又有何用?”
“主人,该用膳了吧?”一个蓝衫少年?从屏风后探出脑袋道,“殿下要不?要一起?”
云昰浓眉微蹙,抬头望向风涟道:“什么?时辰了?先生又忘了用晚膳?”
风涟若无其事的摆手,“无妨,我不?饿。”
云昰瞪了他一眼,转向少年?道:“阿煦,传令摆膳!”
少年?领命,小跑着下楼去了。
风涟将手中图纸放到桌上,探询般望向云昰,道:“殿下生气?也罢,有句话臣还是要说。当日?您既狠得下心迁怒于无辜的她?,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
云昰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猛地闭上眼睛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先生说的没错,她?是无辜的,但我当年?丧失理智,又过于偏激执拗,若非惊闻噩耗,想必这一生也无法?释怀。”
“任何人犯错都要付出代价,哪怕是天之骄子?。”风涟语重心长道。
“殿下,晚膳摆好了,您也一起吧!”阿煦从屏风后探出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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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节堂是风涟居住的地方,所以晚膳就摆在?那里。
两人用罢晚膳,宫人奉上香茗,茶气?氤氲中,风涟缓缓抬眸,注视着云昰道:“两日?后的葬礼,殿下可要前往?”
云昰沉默不?语,垂眸望着淡淡茶烟,墨玉般的黑眸中隐隐浮现出压抑的痛楚。
两年?多来?,他始终不?愿低头,与皇后赌气?,与安平严赌气?,也与安平晞赌气?。
从小到大都是她?追着他闹着他,他面上不?耐烦内心却是窃喜的,他以为她?会?追着他一辈子?。
“父皇驾崩那日?,我觉得天都要塌了,周围所有人似都虎视眈眈,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父皇生前他们岂敢对我表露半点不?满?我知道自己不?是合格的太子?,但只有父皇能?教训我,其他人没有资格。我只有更凶狠更暴戾,才能?压制住他们。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父皇留下的赐婚遗诏,想到阿晞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她?会?陪我披荆斩棘,互相扶持走向光明。”
“可是就在?第二天,我便得知我们不?能?成亲,因为她?是我亲姐姐。先生,你说老天为何如此残忍?在?我刚失去最亲最爱的父皇时,却突然得知我的母后对他不?忠,甚至背着他与朝中重臣有过私生女。尽管她?指天发誓此后他们再无来?往,但鬼才会?信。一个多年?来?宠冠后宫的女人,怎么?可能?像她?说的那般单纯?还有安平严那个老匹夫,他实在?愧对我父皇的信任和倚重。可南云军权尽皆掌握在?他们父子?手中,我若想独立,就必须有自己的亲兵,所以我开始组建虎威营。”
“因母后之故,那段时间我不?愿看到任何女人,整日?疑神疑鬼,甚至梦到过父皇是被母后和安平严合谋害死的。我恨他们,竟也开始恨阿晞,父皇那么?疼她?,甚至在?最后一刻也不?忘帮她?达成心愿,可她?的父母……我不?能?想,只要想到她?立刻就会?想到那两个人。而且她?竟再没找过我,先生,你说她?怎会?如此狠心?纠缠的是她?,放手的也是她??最初的几?个月,我天天等着她?来?,可她?自知理亏所以心虚吧,竟是连父皇出殡也未露面。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想听到有关?她?的一切,众人皆知我的忌讳,于是她?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风涟不?动声色地瞧着他,确如他所说,安平晞是他最大的忌讳,无论亲随还是内侍,任何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到半句。
他以为云昰恨透了安平晞,所以也不?太敢触他逆鳞,可自从安平晞坠江的噩耗传来?后,他竟像疯了一般日?夜寻找,甚至连虎威营的事务都抛到了脑后,亲自带人顺着江岸一个城镇一个村庄的去寻。
少年?人的爱恨,不?应该是热烈明快的吗?为何却如此扭曲怪异?
如今听他的语气?,竟满满都是幽怨悔恨。
“殿下,”风涟沉吟道:“您真的确定安平小姐还活着?”
云昰郑重点头,“我找落桑观主卜过一卦,说她?尚在?人间。”
“不?久之前,臣带着阿煦漫山遍野寻找乌金铁木时,曾偶遇一名采药女,虽荆钗布裙,但容色殊丽气?质不?俗,臣初时便觉面善,后来?回到宫里才想起,她?的姿容竟与殿下书阁中那副仕女图有几?分相似。”
云昰玉面通红,又是激动又是窘迫,道:“先生为何不?早说?你……你怎可随意翻阅我的私人物品?”
风涟忙致歉,“还请殿下见谅,找书时无意间翻到的,不?由多看了两眼。画上并无落款,因此臣也不?知画中人是谁。”
“她?十?六岁生辰,宫中画师所作,原本?呈送给我题字,正好那几?天与她?吵架了,便一直搁置,到后来?想起时已是物是人非,竟是再也提不?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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