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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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开启,元辰被人带出来。只见他浑身锁链，表情阴鸷,面色冷白，脖颈上爬了黑色的纹路。由于模样太过渗人，许多弟子都只敢匆匆瞥一眼。

埋伏在暗处的人呼吸又收敛了几分,只等着主子发号施令便随时行动。

验罪石发着熹微的白光，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黏在了那块不算大的石头上。

“来人,去取血。”

元辰被人按在地上，有弟子拿着短匕和瓷杯走了过来。

锐利的刀锋划过皮肤，鲜血流到瓷杯里，等瓷杯即将装满时，弟子便走开了,并没有去管那还淌血的伤口。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有人边抽泣边嚷嚷，但很显然这个声音寻常修士根本听不见,因为说话的正是白秋秋。她被一剑穿心,灵种粉碎后,于系统的帮助下借用那一缕事先留下的残魂凝练出了意识和灵体。

但六十六说之后的养魂和培育身体之事还要再等等,于是便带着她来了这儿先见见元辰。

【宿主,勿要动怒，你现在魂灵不稳，当心怒火使你异化或者灵体消失。】

“怎么我都死了,你还能跟着我。”

【……天机不可泄露，宿主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

白秋秋吸吸鼻子，飘到了元辰身边,用她半透明的灵体紧紧搂着他。

尽管元辰看不见她，也感受不到她，但她还是把下巴搭在了元辰肩膀上，红唇凑到了他耳边，很是亲昵：“笨蛋，不都给你暗示了，还这么难过干什么。也不知道跑，白受这些苦。”

说着，说着，看见元辰在浓密眼睫下遮盖着的那双无神的眼睛时，鼻尖一酸，留下了带着晶莹的液滴。

【哎呦！小祖宗！哭不得，哭不得，掉的都是魂珠，哭越久你魂魄越破，将来要养的时间越长的！】六十六号哇哇大叫。

白秋秋凝出的意识本就弱，方才掉了几颗魂珠，又让六十六这么一嚷嚷，意识就更有些昏聩了，迷糊间枕着元辰的肩膀晕了过去。

脑袋一耷拉，结结实实靠上了元辰的颈窝。

这时，元辰忽然似着魔般扭头往旁边看，视线快速转动，似乎在找着什么，还挣扎着想要起身。

“妖物！还想跑！”一修士大喝一声，出手一掌，击在了元辰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同一时间，玄参真人于暗中掐了个诀，一口碧玉小葫芦瞬间将白秋秋灵体收了进去。

他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眼睛利出手快，不然方才白秋秋的灵体可就保不住了。念及此，玄参真人颇为恼怒：“未验明罪行前不可随意出手！”

那修士一个哆嗦，连忙行礼解释：“我是，我是以为他想逃走。还望真人恕罪。”

玄参真人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便不理睬了。

而元辰被那一掌击中后也起不来身，只是眼神还在游走找寻着。玄参猜得出他是在找什么，默默叹了口气。时机不到啊，且先受着吧。

“验！”一声高喝。

白圣杰端着盛血的瓷杯走上高台，于众目睽睽下将那鲜血倒在了验罪石上。在场之人，除了玄参真人外，都屏气凝神地注视着那块石头，生怕错过一点儿细枝末节。

鲜血淋石，白光被覆盖，石头上似是结了一层血膜。

俄而血膜开始消散，鲜血全被石头吸收，消失不见。

“要来了，要来了。”有人低呼道。

验罪石的白光逐渐转变成了黑色，本来是通透的灵石，现在却乌漆麻黑一片看不见任何别的颜色。

“看，果然是罪大恶极！验罪石都黑透了！这是犯下了多少罪孽！”

大家议论纷纷，先是震惊后，又觉十分合理。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验罪石闪了下，只见黑色逐渐褪成了紫色，紫色变成了淡紫色，淡紫色最后完全的消退了，验罪石恢复了白光，再也没有其他变化。

“这怎么可能？”

“怎会会是无罪呢！就算那一城的人不是他杀的，可他也当真我们的面杀人了呀！更何况怎么会活了这么久一点罪过也没有？不说杀人放火这种大罪，就是屠宰牲口也是罪过吧？”

这修士说的有几分道理，正常情况下，一般人的血淋上去再怎么也得冒几条紫色丝线，像这种通体透白的情况确实鲜少有。能让验罪石变成这样的，莫过于初生的婴孩，和功德满身与过相抵的仙者。

“会不会是验罪石失灵了？”有人插嘴。

白圣杰睨了那人一眼，虽说验罪石判元辰无罪他也很不满，但是验罪石是上古灵石，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会失灵，那人这般说，岂不是质疑他们使了手脚。

刚想辩驳，玄参真人却开了口：“阁下所言差矣，并非是验罪石有问题，而是他所犯下的错，已经被抵消，他虽非仙者却也不是常人。”

“真人是什么意思？”

玄参真人不说话，目光向元辰身上看去，众人便是明白了，这浑身伤痕已经是为他杀过的人恕罪了。

“可是，就算几条人命这样可抵。那天元城的人呢？”

“这难道还不明白，天元城的人并非他所杀，不光非他所杀，那人还在你们的见证下死在了他的刀下。鬼魇不过是华封的打手，华封也是被元辰铲除的，先前人族与妖族那些龃龉都是华封从中作梗，这么算来，元辰还是人族的功臣呢。”玄参真人这样一解释，加上验罪石的反应，大家伙儿倒是真信了。

但实际真相是怎样的，怕是只有玄参一人知道。

验罪石之所以能验出这样的结果是因为元辰已经死了，死在了他自己刀下，所有的罪孽都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弥，而现在的元辰得到了新生。

屠城的是鬼魇，鬼魇也是元辰——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元辰。

在那个时空里，白秋秋已经死去上百年了，死在了元辰手里。而元辰也做了妖魔两族的共主，时不时把人界搅得天翻地覆，可他过得仍旧不好。

在极致的爱与恨都覆灭后，他好像没有活着的冲动了。

浑浑噩噩过了十几年，修炼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禁术，跑遍了五湖四海，养了无数的男人和女人，只因那些人身上都有某一点特别像白秋秋。

后来他就明白了，就算白秋秋死了，他也还是过不好这一生，于是他就想把他恨着的那个人复活。但是没有用，都没有用，任凭他怎么努力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