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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素白衣裙的谢云崖笑得温柔:“王爷放心,我在,谢家不会将你如何。”

安阳王抽噎一下,忽而悲痛不能自已:“云崖,跟了我,是我苦了你!”

“王爷何必妄自菲薄。”谢云崖笑得愈发温柔,“云崖跟着王爷,”她安抚般抬起手,落上安阳王后背,“不苦。”

春寒料峭,初春的夜还是有些寒意。谢景行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被夜风吹得有些发冷。正琢磨着要不要上牛车里待会儿,忽见眼前一直关得死紧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朱红色的大门后,只站了衣衫单薄的谢云崖一人,手中提着个人,绑的严实。

她到了谢景行面前,将手中提着的人往谢景行脚下一扔,从容拱手,对谢景行施下一个男子间常用的礼,依稀旧日风流:“谢家主。”

谢景行鼻头一酸。他看一眼脚下的人,是……蒋温。

谢云崖笑道:“此子与沈庭勾结,心怀不轨。”

谢景行暂时没空关心自己这个便宜堂弟是怎么跑这儿来的。他握了握衣袖下的手,压着怒火问:“沈庭那小子呢?”让云崖一个姑娘来降?他也就这点出息!

谢云崖闻言,只微微一笑,答非所问:“劳烦谢家主引见,云崖,想见谢公一面。”

谢景行瞬间忘了沈庭那码子事。他深吸口气:“……行,我去帮你问叔父。”

谢清此时正在去往皇宫的路上。

依着谢清本意,他并不想去皇宫:眼瞅着少说要在皇宫空耗个几年,今夜急什么?有这空闲不若多看两页道经。

但是原主执念就是皇家和造反,谢清既做了好人,也不妨好人做到底,用这身子亲眼去看看皇家是怎么被推翻的,也算圆了原主一个念想。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直到宫中传来消息说大势已定,谢清方才上了前往皇宫的牛车。

其实皇宫也没甚好看。这代帝王满打满算数十年而已,要说能培养出什么惊人的审美,或是积攒出什么慑人的库藏,那都是扯淡。

牛车一路行到太和殿门口,谢清掀帘下车,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正殿,难得想法和每日上朝的诸位世家子达成一致——眼睛疼。

晚间天寒,谢清出门时披了一件玄色大氅。氅衣厚重,极有质感。他体格清瘦,加一件氅衣也不显累赘,反有一种格外的庄严肃穆——只除了将他本就无甚血色的脸容衬得更苍白些。

进了殿,他站在殿中,神情淡淡看那龙椅一会儿,也未觉有甚么“身体一轻”、“心底一松”之感——原主早已消散在天地之间,更不可能再对他有甚么妨碍。不过到底是冥冥中断了因果,或是心里作用,谢清确然是觉得颇为神清气爽。

停留稍会,谢清转身打算离宫,忽见一人进得殿来:“叔父。”正是匆匆赶至此地的谢景行。

“叔父,云崖说,想见您一见。”

谢清微微蹙眉。谢景行不觉放轻呼吸,片刻,听得谢清声音寒冽:“那便教她来。”

谢景行猛然长出一口气。

谢云崖来时,殿中众人已被屏退。她仍是方才出府时的衣着,素白衣裙不掩其风华,裙摆上几处红梅更为她平添三分娇艳。真正是美色更胜从前。

她双手抱着一个黑沉铁木小箱,箱上又摞两精致小盒。

进得殿来,她二话不说跪下:“云崖来向先生请罪。”谢七郎没了谢十四娘这个侄女,谢清却还有谢云崖这个弟子——这是在钻谢清话里的空子了。

可谢清何等心思缜密,若非他有意,谢云崖又哪里来空子可钻。

谢清没有反驳,却也并未承认,只万分冷淡一句:“尔有何话?”

谢云崖抿唇一笑。她将手中抱着的箱子放下,拿起最上方一个小盒,打开。

盒内是一摞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张。她双手将盒子送上前:“这是诸般杂术,应灾理政之策,兼有各样配方。”

谢清神色不见有变,谢云崖将盒子敞开放在一边,拿起第二个盒子,打开,仍是写满了字的纸:“此上记载……后世诸事。”

后世诸事?乍然听闻如此荒谬之事,谢清仍不为所动,谢云崖倒半点不意外——若是那般容易色变,又岂是伯父?更何况,以伯父的敏锐,他未必没有察觉安阳王的古怪。

将第二个盒子放在第一个盒子旁,谢云崖抬眼,见谢清目光淡淡落在最后的小箱子上,她便也随之看去,同时伸手,微用力,抱起了小箱子。

纤白手指按在漆黑箱上:“这箱子里,是……”

指尖轻一拨弄,“咔哒”一声,箱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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