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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俞怀风他打了儿臣!”善舞不依不饶,扯着寒筠胳膊。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拿着匕首对着上官小姐又是做什么?”寒筠脸色一沉,训道。
善舞一咬牙,顿足,“就算是儿臣错了,他一介卑贱乐师,便能打大宸公主了么?”
“啪”的一声,寒筠一掌扇到她脸上,斥道:“放肆!”
善舞几乎将牙咬碎,眼泪无声流淌到脸上,却是火辣辣地疼。她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还是止不住泪流。
寒筠又心软下来,牵起她的手,却被善舞狠狠甩开。
“母妃死得早,善舞便无人疼无人爱!”她一面大哭,一面跑了出去。
寒筠重重叹气。
上官那颜在俞怀风怀里终于稳定了受惊的情绪,不由抚了抚被她眼泪弄湿的衣襟,“师父,你怎么来了?”
俞怀风看着她没有说话。他若当真来迟一步,一切又将怎样?从来无所畏惧的心,此时竟被什么提了起来,落不到实处。
“怀风,观音在哪里?”寒筠的问话,将俞怀风从一种近似恍惚的情绪中拉离。
上官那颜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宫廷里的事还是不知道为妙,便道:“师父,我先回去了。”
俞怀风一把拉住她,不解释,只回答寒筠:“陛下这边来。”
上官那颜便极不情愿地被师父拉着,又将去了解一件宫廷秘闻。
一处机关被扳动,密室中央的寒玉石床轰隆隆转开,露出地上一处开阔的洞穴。东宫卫士只寻到第一层密室,却未曾找到这第二层密室所在。
俞怀风带着惊讶之极的上官那颜一起率先进入这洞穴,寒筠随后。没多久,又一条甬道延伸在眼前,甬道尽头又是一方密室。
寒筠走在前方,眼神熠熠,几乎箭步如飞。他在密室门前忽然顿住,手抚洞门,心中起伏难定,“他、就在里面么?”
俞怀风点头。
上官那颜第一次见到寒筠举止如此不似一个帝王,不由纳罕。寒筠急切想见到塞北观音?莫非寒筠也……
上官那颜吃惊不小,重新审视面前的一国之君,妄图从他一举一动看出些端倪。然而,端倪还未瞧出,就发现俞怀风转头看着她,似乎对她的心思有所察觉。上官那颜忙收起自己探寻正史野史之外秘闻的奇特趣味,露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以示自己的清白。
俞怀风抬手一指石门旁的角落,淡淡吩咐:“去那里站着,不要走太远,有事叫我。”
上官那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步步挪到角落里,贴着墙站得直直的。
俞怀风看了看,似乎满意了,这才按下石门机关,与寒筠二人走了进去。许久,石门并未合上,贴着墙的上官那颜双眸忽然闪亮,便顺着背靠的墙壁一寸寸挪动,终于蹭到了门口。
她停了一会儿,聆听里面的动静,终于忍不住探出脑袋偷窥。
这一层密室不算大,长明灯只亮起了三盏,内里简陋,最突出的便是一张同样简陋的石床,然而,石床上没有人。寒筠呆立在床前,望着墙壁上蘸血写就的“一念空时万境空”的句子,险些站立不稳。
“阿音!你真不愿见我了?”他扶着石床缓缓跪下,语声悲戚,眸中带泪,“一念三千!此身诚然是一微尘,可不见了阿音,我连微尘都不是……十年心事十年灯,阿音,你又怎知我是如何过得这十年……”
一滴泪砸入尘埃中,寒筠跪在冰冷的地上,容颜哀戚。一别十年,他何曾忘怀!当年还是储君的他,于大明宫太液池畔初见倾城一笑,便沉沦了此生。
先帝驾崩,他君临天下,终于等来那池畔的容颜。多少个日夜的缱绻,他愿倾尽一生,看这一世的妖娆。
相伴总是短暂,天下不允如此迷乱宫廷的男子存在,皇祖母生生将二人分离,用所谓的九霄天火烧死他倾心一世的人。
妖娆尽,他也曾寻死觅活,终被皇祖母龙仗打醒:你是一国之君!
他是国君,于是他做着国君该做的一切,怀天下,宠后妃,独独不再提观音。
但倾他一世情的观音就在这皇宫里,十年,不见他!
蓦地,寒筠一口血喷出,溅上石床,赫然如一朵妖艳的祭花。
“陛下!”俞怀风随即上前,将他扶住,把住他脉门,为他度真气,“陛下看开些,相见与否有何重要。他留下此话,就是想陛下能够放下!”
寒筠衣襟血泪混杂,身体虚弱不堪,三十来岁的面容此时顿显老态,眼角细纹密密延开。龙体倾倒,他已陷入昏迷,却一手紧紧扣在俞怀风肩上,含混喊着“阿音”。
上官那颜在门后见到这一幕,早吓傻了,待俞怀风叫她,她才猛地醒过来,疾步冲了过去。见到寒筠身上一堆血迹,她惊得差点大叫,“圣上驾崩了!”
“闭嘴!”俞怀风甩了她一眼。
“师、师父……怎么办?我们犯了弑君死罪了!”
“没你什么事,顶多为师去陪葬!”俞怀风不想她再一惊一乍,打算用这一句稍作安抚。
谁知,上官那颜却扑通跪到脚边,一瞬间便泪如雨下,哽咽不已,“师……师父,要死……一起……死!”
见她要嚎啕大哭,俞怀风简直哭笑不得,正要解释,她已扑过来抱着他的腰。俞怀风本扶着寒筠,此时被上官那颜一冲撞,顿时失衡,眼瞧着寒筠从他手里脱离,而他受惊吓的徒弟则扑到他身上,将他撞倒到石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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