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兰亭香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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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颍川因为睡过了两个来回，情况比唐三稍好些，闻言慢慢道：“爷爷很好。”“爷爷给我吃好吃的食物。”

“我只见过爷爷，和姐姐。”

“爷爷变成蛇蛇，和我玩。姐姐哄我睡觉。”

“最喜欢爷爷了。”

颜颍川断断续续地讲起了他和爷爷的故事，那些记忆让他非常高兴，连脚步都轻快了些。唐三无暇思考，只是模糊地听着，岩软和的童音是他的唯一支撑，一次次把他从无意识中拽回现实。

两人一起走了很久，久到连星月都陷入梦乡，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活物。突然，颜颍川停下，回头。拉着他的手松开了，唐三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颜颍川的耳朵被汗水糊住，他甚至没有听到唐三倒地的声音。

“小三哥哥。”他小声呼唤道。

唐三一动不动。

孩子趴在他身边，触摸他冰凉的脸。

“小三哥哥，怎么了？”

孩子四下望去，一个人也没有，空旷如汹涌的潮水般淹沒了他。

“小三哥哥，醒醒呀。”

烫热的泪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唐三的脸颊上，却唤不醒他。也没有人再给他擦干眼泪。

他想让小三哥哥睁开眼睛。

他想听小三哥哥唤他“小岩”。

他想感受小三哥哥的手心抚在他发顶时的温度。

他想……

泪珠一颗颗带走了他眸中的紫意，取而代之的是暖如阳光的白金色。四个魂环从身后浮现，衣摆无风自动。墨颠从笔尖开始缓缓融化，白金色的液体重新塑形，凝结出另一根与墨颠不同的毛笔。

笔如笛，通身雪白，末尾化作金色羽翼展翅，其间缀三两素白小花。它甫一出现，便如春天最温暖的阳光，最柔和的微风，予人舒适温暖之感。

随着魂环闪动，毛笔在空中旋转，一团白光融入唐三体内，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呼吸也渐趋有力。

银白毛笔温驯地落回颜颍川掌中，它的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无意识地呢喃：“——兰亭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