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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明洋那拨人来得晚,言礼和边慈都快吃完了,他们那边才开始上菜。

结账离店前,言礼象征性跟蔡明洋打了声招呼。

大概是吃瘪了一次,蔡明洋对言礼热情归热情,口头上却没再故意找事。

走出馄饨店那条小街,边慈才释放好奇心,问言礼:“你跟那个叫蔡明洋的人,很熟吗?”

“不熟。”想到蔡明洋在店里说的那几句话,言礼眉心微蹙,“但他很热衷于跟??装熟。”

“你……”边慈欲言又止。

言礼猜到边慈的后话,问:“??说话吓到你了?”

“没有,只是感觉这种话不像是会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话音落,边慈??觉这句解释颇有批判的意味,违背她的本意,顿了几秒又重新说:“不像不是不好,??也觉得那个蔡明洋对你有些过分殷情了,真正的朋友之间不需要这样的刻意奉承和夸张赞美。”

言礼了然笑道:“??懂你的意思,你不用解释这么??的。”

边慈轻轻摇头,认真地说:“??怕你误会,误会??觉得你不好。”

“那我们正好相反。”

“什么?”

“??怕你误会??太好,有朝一日你发现我不过如此,你会失望。”

“怎么会呢。”

“那我跟你说句真心话吧。”

电线杆上停着两只叫不出名字的鸟,见他们走近了,扑腾翅膀,一秒就飞出好远。

言礼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像蔡明洋这样的人,面对他们我都会想一个问题。如果他们知道??从前什么样,如果??现在还是从前那样,他们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每次一想到这里,??就对他们心生厌恶。但??又深知见人三分笑的道理,这种厌恶只会放在我心里,从这个角度来看,??跟蔡明洋他们是一类人。”

“??不想再被孤立,??想被人喜欢,所以我表现出令人喜欢的性格,??对别人好,其实只是为自己好,说到底只是利己主义罢了。”

?街区的半空中总有数不尽的电线,杂乱交错,一抬头,天空都被电线切割成无数个不规则形状。

刚才飞走的两只无名鸟又停在了前面的电线杆上,鸟先于他们到达,见他们走近,鸟又飞走了。

沿着这条路直走的话,前面还有四五个电线杆,言礼毫不怀疑这两只懒怠的鸟又停在了某一杆子上。

他嫌鸟懒,鸟估计也嫌他烦,可能现在正在跟自己的同伴吐槽,人类为什么总要从电线下面路过之类的话。

言礼倏地轻笑,指着左边的巷子路说:“??们走那边。”

从这里出去就是泊油大路面,直通五中正大门,算是一条偏僻近道。

因为太窄,并肩走两个人都挤,加上知道这条路的人不??,所以就算是近道,也没什么人走。

“好。”边慈说。

进入小巷子,言礼走在前面,边慈紧随其后。

越往前走,上学路上特有的喧闹声就越大,可是身后一片寂静,偶尔踩到几片枯叶,声音清脆。

很奇妙的??觉,一直这么走下去也不赖。边慈心想。

她的领路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边慈跟着停下。

他们之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离得太近,边慈的所见之处只有他的背影。

边慈把手掌心平放在头顶,以水平线移动到他的后背,比划下来,她还不到他的肩膀。

不管远?是近,他都好高啊。

言礼转过头,问她:“你怎么不问为什么要走这里?”

他问得突然,边慈来不及收回自己的手,小动作无处躲藏,尽数落在他眼底。

“你在做什么?”

前一个问题?没得到答案,又来了一个新问题。

“比高。”

边慈把手放下,继续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因为我知道为什么,就不需要问了。”

“你知道这里是近道?”

听到她说比高,言礼兴致上来,学她的动作也比划了一番,手掌?后抵在自己的上胳膊肘。

离近了看,她果然还是这么小一只。

“咦?这里是近道???不知道这个。”

边慈按下言礼的手,小声抗议:“你不许比,要是你嫌??矮,??会很无助的。”

“无助?”

“胖了可以减,矮了高了可就没办法了。”边慈叹气,“不出意外,??不会再长高了。”

“??不嫌弃,高了瘦了胖了矮了,??都喜欢。”说完,言礼思忖片刻,补充道,“瘦还是算了,你再瘦就没了。”

“哪有那么夸张,要是我?练体操的话,现在算超重,起码要减五斤。”

“幸好不练了。”言礼一脸庆幸。

边慈无奈又好笑。

言礼后知后觉意识到渐渐偏题,将话题拉回来:“你既然不知道这里是近道,怎么?不问我理由?”

“理由难道不是那两只鸟吗?”

言礼微怔。

“你居然注意到了。”难以置信的口吻。

“不,??注意到是你,不是鸟。”边慈一如既往地坦诚,“你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天,??不知道你在看什么,顺着你的视线才发现了那两只鸟,如果是我自己走,??不发现不了。”

“呀,差点忘说了,??听完你的真心话,没有产生失望的情绪。”边慈冲言礼眨眨眼,半开玩笑地反问,“听我这样讲,你有没有??觉失望啊?”

“……倒也,没有。可是为什么,你不是一直说??温柔善良吗???的真实目的并非如此,你为什么不失望?”

边慈轻笑。“你的真实目的跟温柔善良毫不冲突啊。或许你听过一个理论,叫人性本恶,善只是人有意识之后的一种选择,如果大家都遵循本性的话,世界应该是全员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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