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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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毓奇痛无比，想要呼喊时才发觉喉头凝滞，未过须臾，又听得沈云轩道：“将他架起来，拉去与他那位兄长当面对质。”沈云轩领着四人在屋巷间穿行，数息工夫，业已寻至一处，此时门户紧掩，敲了数次也无人应声，沈云轩不待多等，举臂微顿，一瞬贯力而出，内劲透过门壁震击锁簧，只一息工夫，门扇应声而开。

众人见得房中情形，俱是一怔。

自窗格至门槛，到处都陈着画纸，三人面向沈云轩，或盘坐，或蹲身，神色都有些呆滞，余一人对墙而坐，直等三人都看向门外，依旧不为所动，头颈时仰时低，身形也时起时落，举动甚多，却始终不曾回顾。

沈云轩怔了片刻，朝沈云墨质问道：“你平时不会看眼色也就罢了，今日是怎的，还自愿伙同这来历不明之人，随着他胡来？”

瞥见沈云轩气急败坏的神情，林毓忍俊不禁，正想放声大笑，略一运气，即刻闷痛不已，这一下不仅笑不出声来，险些失神晕厥，默念了几句定神的心诀，这才堪堪平复下来。

沈云墨随手在额际一抹，不忿道：“五哥和七哥都在，为何单单只训我一个？”

“你拿惯了主意，他们又怎奈何得了？”沈云轩这厢斥完，不待沈云墨答言，纵身跃过地上的纸堆，直取背坐之人的后颈。

瞬息之间，手指已近毫厘之距，林毓心头一紧，沈云珂全无所觉，兀自仰身一躺。

这一躺来势突然，沈云轩猝不及防，剑指自沈云珂耳际切过，不痛不痒，沈云珂想也不想，屈腿一蹬，借墙壁旋身而起，甫一落地，眸光恰好与沈云轩撞到一处。

“小珂？”

话音将落，林毓这才看清，沈云珂此时已将胡须和面具揭去，屋内虽不开窗，烛火却摇曳通明，沈云珂眉目间的锋芒折减些许，显得格外温顺沉静。

于林毓而言，这几日纵然朝夕相伴，原本的面容却暌违已久，身后的两人将他往旁挟了数寸，林毓全身僵得同木头无二，瞳仁却随走随动，屋内一众人的目光聚焦于沈云珂身上，无人顾及林毓的异样，注目半晌，沈云轩将信将疑道：“你真是三弟？”

话音未落，遥坐在窗边的沈云墨“噗嗤”一笑，“大师兄，三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话问的，教他怎么答？”

言讫，沈云轩似是陷入了沉思，双目无神，脸上忽晴忽阴，沈云珂对不上视线，正觉尴尬，微微将脸别开，只一眼便瞥见了满目呆滞的林毓。

林毓少见有这般狼狈的模样，沈云珂心念一动，迎出半步，随即朗声道：“老四，老八，人是我带来的，你们别为难他。”

沈云川与沈云澜互觑一眼，齐齐看向沈云轩，见得沈云轩点头，方才松手，林毓双脚将将落实，忽而周身一重，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离得最近的三人神情冷漠，皆无相救之意，沈云珂扑身将人接住，发觉林毓动弹不得，登时面色一寒，怒声道：“谁点的穴？”

默然片刻，沈云轩转出半步，朝向沈云珂温声道：“你既要来，何不光明正大地来，你我自小一同长大，师兄岂会教你吃闭门羹？哪怕难堪了些，要扮也不该冒犯师父，出去这一年，你便是连这点规矩也不肯守了？”

沈云珂一面摸索林毓身上的穴位，一面沉声道：“一年前我已离山，与云隐宗再无瓜葛，你定的规矩，与我没有半点干系。”

闻言，沈云轩似是不以为忤，面色仍旧和缓：“听你此言之意，你我师兄弟之间的情分，就因冲撞了这外人，往后便要全然不计了？”

林毓听得这句，心绪稍动，顿时闷痛难忍，一阵阵地抽搐，沈云珂忙不迭圈紧手臂，将人按定在怀中，半晌才道：“该还的，我自会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