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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幽谷冥冥,深浅莫测,只是探身望了望,便引得人不由牙颤。
此番故地重游,沈云珂不仅未见喜色,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神,乍然间已成惊涛骇浪,奈何期恕目不能视,察觉不到半分惊惶,不等沈云珂镇静下来,兀自古井无波道:“小友可否看得出这洞外的纵深?”
默然片刻,沈云珂方才寻回惊飞的心神,他这日霉头栽得太狠,有失稳妥的法子一个也不想再试,战战兢兢地嗫嚅道:“深不见底,根本下不去。”
闻言,期恕啧了一声,面露疑色,“许是视野昏暗,小友看得不大清楚,贫道觉得出,此地之纵深,最多不过百丈。”
沈云珂心说这瞎子胆子可肥,平地上走走就算了,百丈深渊居然也不放在心上,一时间忐忑愈胜,正要推拒,期恕却悠然打断:“小友敢不敢同我冒个险?”
“年长之人,行事三思才是应分,他好歹再斟酌斟酌,何必这般着急?”沈云珂难耐腹诽,期恕迎着他走了半步,兀自朗声:“小友少年英杰,想来经历颇丰,此举于小友而言,根本谈不上凶险,纵然贫道出了差池,小友也定会有法子化险为夷。”
沈云珂一时惊诧,怔然想道:“这算什么?他拿性命下注,光搭进去一个人不够,还要旁人替他收拾烂摊子?”不等他出言分辩,已然被期恕卷带纵身,从洞口一跃而下。
“此命休矣”的念头,再度从沈云珂心中泛出,期恕虽然将他抓得极紧,可是上下借力,凌空奔腾,起落之势太过险象环生,与他平时运起轻功来的收放自如相差甚远,起伏之间,只觉五脏六腑相互辗轧,胃中更是翻腾欲呕。
惊惶交加间,沈云珂愈发目眩神迷,所有的心绪都凝聚在胸前的剑匣上,他此时的苦痛全因贪图这剑匣而起,不论如何都不想功亏一篑,是以不管期恕如何艰难,他也不去分神减轻期恕的负担,所有的力气都施加在怀中剑匣上,生怕脱力令其滑出。
出乎意料的是,期恕的膂力十分惊人,未得沈云珂半点助力,竟然真的将二人带下了百丈深渊。
沈云珂不久前还眩晕不止,脚下刚抵到实处,当即回魂,疾喘了几息便道:“道长果然了得。”他才得了安稳,即刻赞叹不绝,浑不在意此前的腹诽与惊疑。
期恕得了称赞,语气却不见上扬,口吻不甚笃定地道:“失却神志以前,贫道早已是一介废人,十年倥偬,贫道并无一日修习,本该经脉淤塞才是,如何会得了机缘,功力更甚往昔?”
世间化生之法众说纷纭,长生不死者有之,羽化登仙者有之,沈云珂不曾亲眼见识过,多少也存有几分期待,本打算以此宽慰期恕几句,话至嘴边,蓦然想起期恕现身时的情形,此刻还依稀闻得见血腥味,他沉吟半晌,终究还是将话音咽回了腹中。
期恕不闻回应,沉吟了半晌又道:“功力尽失之人,不用修炼就能武功大成,此等匪夷所思的秘法,必会令不少江湖中人趋之若鹜,掌握此法的……究竟是何人?”
语毕,沈云珂当即反应过来,本想白一句“也不看看咱们现下所处的地界”,忽又想到期恕十年失智,根本不知今夕何夕,犹疑了半晌,方才低声问道:“道长可曾听过蔡明桓其人?”
“蔡明桓……可是御远将军的胞弟?”
沈云珂怔怔地看了期恕一眼,心道:“倒是忘了这一重关系了,十年前金鸢盟尚未成立之时,蔡明桓的名声只怕不及他兄长的十之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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