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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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一番豪言壮语，被沈云珂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仿佛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石冉怔然半晌，忽觉脚下沉重了不少。

“石大哥你看，”沈云珂扬手一指，“那里可是出口？”

石冉正有些走神，经他提醒，忙道：“正是。”

离出口尚有一段极陡的阶梯，沈云珂先前一直搀扶着石冉，此时忽地抽手，“石大哥身子抱恙，不宜以身犯险，小弟先走一步，还请石大哥尽快离开此地，等会儿若是炸成了，莫要波及石大哥才是。”

石冉眼中意味复杂，沈云珂已经转身，并未顾及石冉的神色，兀自踩上梯沿，一跃登至梯顶，几点微光从洞口边缘渗出，沈云珂将手指贴在那缝隙附近，来回摸索了一阵，毫无动静，石冉见状，快步走到他近前，“我来罢。”

只见石冉随手搭在洞顶的一块石头上，略一旋拧，洞顶的石门缓缓开始挪移，不多时便余出能容一人通过的窄道来，刺眼的天光被洞沿的杂草打散了不少，沈云珂正要拨开身前的杂草，石冉突然沉声道：“少侠此行，务必慎之又慎，遇上卫兵无妨，但若遇上独自行走的白衣，千万避开，莫要与其正面交锋。”

沈云珂不解其意，按说卫兵集结，行动整肃，以少敌多本已殊为不易，缘何要小心的却是形单影只之人？更何况那些卫兵之中，似也不乏佼佼之辈，此前飞羽卫中与林毓相持不下那人，就已经身手不凡，加上还有一直未曾现身的轻鸢卫……

天色渐沉，沈云珂饥肠辘辘，心知不容再耽搁，忙将思绪压下，拱手向石冉道：“多谢石大哥提醒。”

转眼工夫，少年人移形换影，衣袂飘飞，在林间飞速穿梭，石冉弓背咳得不住，眼神却不曾挪开半分，口中喃喃：“少年意气，都该是这般，不像我……”

沈云珂一从山林中探身，石冉所说的铁牢随即浮现出来，铁牢嵌在一座矮丘之中，牢门外把守的，仅有四名铁甲卫，沈云珂本欲直接上前，不远处蓦地走来一列卫兵，只能尾随其后，中有几名卫兵与牢门外驻守的先行交接，其余的全数进入牢中。

交接之时，他看见有一名卫兵微张开嘴，似要打哈欠，旁侧的兵士当即给了他一肘，那人便从袖中摸出一粒药丸，塞入口中，沈云珂猜测那是提神所用，兴许还能抵御寻常的迷药。

沈云珂本想鬼使神差地放倒一人，换上铁甲卫的行装混入其中，不料这些卫兵颇为谨慎，稍有声响，纵使只是蝇虫飞鸟，竟然也会回头关顾。

透过铁甲卫的衣服后领，内里的贴身护甲隐约可见，加上有头盔包裹，仅剩五官和下颌附近的少许皮肤裸露在外，沈云珂手上只有松针，质地坚韧不足，没把握点住这些人的穴位，一时间犯了难，心道：“这些木头兵也忒小心了，我却该如何是好。”

直至此时，沈云珂才惦记起林毓三人的功用来，“倘若再有个人，将这里的木头兵引开便好了。”他这里念头刚起，耳后蓦然传来人声：“什么人？”

沈云珂本想留在原地，忍了一阵，那人引动的窸窣之声却是越来越近，心下难免多了几分惊惧，他偏过头去，想寻见那人的身影，却还不及定睛细看，一道白影倏忽闪现，指余长的银刺，即刻已在他喉头。

银刺的主人眉眼凌厉，眸色极淡，面容颇为白皙，教人辨不出年纪，倘若不是这般剑拔弩张的情形，沈云珂兴许还会称赞几句这人的容貌，眼下只觉傲气迫人，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一年之中，沈云珂虽然屡屡乔装，但各处往来，一贯坦荡自在，纵然眼下真的做贼，也接受不了有人以看待蛇鼠一般的眼神与他对视，一团无名火登时窜上心头，目光凛然地瞪视那人，旋即将那银刺抓握在手里。

那人冷哼一声，“胆子不小，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能耐！”言毕，白衣猛推手腕，银刺将将搭上沈云珂的脖颈，一股极寒之气顷刻间浸入四肢百骸，沈云珂心下吃惊，忙从脚下借力，跳开半步，那人不容他退避，径直将银刺甩出，与此同时点地腾身，抽出背上长剑，挺向沈云珂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