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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槐僵着脸站在路家的花园里,与正蹲在地上观察蚂蚁搬家的褚枯大眼瞪小眼。
不过对于突然出现的她,显然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没有给予多大反应。褚枯静静地与她对视了一眼后便低头继续观察,站在一旁的槐儡倒是上前一步,垂首行了一礼。
“……殿下。”
宿槐嗯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待槐儡退到花园入口把守时,宿槐才把目光放在跟前那个瘦小的身影身上。他如今约摸才十三四岁,身板有点瘦小,虽不至于见骨,背上的肉也没多少,不过比上次宿槐见到他的时候有肉多了。他的头发有点长了,额前的碎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在明媚的光线下柔柔垂散下来,将他的眉眼遮了个一干二净。褚枯此时正安静地蹲在一棵桃树下看着地上移动的蚂蚁群发呆,好似丝毫不关心多了一个人,也不在意周围人物的来去走动。
“小孩,你在看什么?”宿槐上前,也跟着蹲在他身边,侧首问他。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宿槐挑挑眉,顺着他的目光望下。
“你在看蚂蚁搬家?”
“……”还是没人理她。
宿槐索性也不说话了,无聊地托着腮观察他。
说实话,眼前这破小孩性子虽然孤僻,长得还是挺不错的。他的脸形是那种偏圆的菱形脸,上头尚带着稚气;眉如墨画,大大的杏眼里却不见半点憨态,内里盛满了不见光透的黑暗,每每望着人时,都会令人心生忌惮;睫毛很长,向上蜷曲微微翘起。许是因着待在屋里的时间较长,极少见到阳光,他的皮肤是有些病态的苍白,看起来很不自然。
换做旁人被她这样目光专注地盯着,恐怕早就坐立不安了。他倒是淡定,脸都未见红。宿槐原先以为他是真的淡定,只是等目光重新上移,便发现他挺翘的睫毛在不停地扇动颤抖着,眼睛虽然一直盯着蚂蚁看,眼神却是无神涣散着,看起来倒像在发呆。
宿槐轻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起身便要离去。只是她刚抬脚,裙摆便被扯住。宿槐顺着裙摆上的那只小手望过去,男孩依旧低着头,只是扯着她裙角的手却不自觉地微微攥紧,好似是怕她走开。
宿槐望着被揉皱的裙角,不由好笑。心思一动间她又玩心大起,故意将裙角从他手心抽出,又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见着男孩终于抬头看她,宿槐便得意地微抬起下巴,笑眯眯地假意问道:“拉我干嘛?”
褚枯抿唇,松开手又继续垂头发呆。
宿槐张张嘴,无声叹了口气。她从前带初玖初莳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孩时都没这么累过,原来这世上竟还有这么油盐不进,难以沟通的小孩。啧啧,难搞呦~也难怪长大后是那个狗性子……想到这,她眉头又不由蹙起。褚枯把她拉到了这个世界,自己却又玩起消失了,可真是个混蛋啊……她抬眼环顾四周,却没见到褚枯的身影。也不知他哪去了,她方才一回神就没见到他了。
而在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桃树上,一道透明的身影正垂坐在一枝微微摇动的树干上。繁枝茂叶间,褚枯倚着粗壮的树干而坐,双脚轻轻荡下,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的宿槐。看着她开怀大笑,眉目舒展,眉眼便也跟着稍稍柔和下来。
他是这个幻境的主人,对这个世界具有绝对的掌控力。宿槐作为被他邀请进来的异界来客,他若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她自然就无法感应到他的气息。
褚枯带宿槐来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他想让她好好陪着他,不管是从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只有在这里,她的目光才会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而不是一直只关注着她的那两个跟屁虫。
一阵微风拂过,枝叶婆娑作响,像极了她在耳边低叙呢喃。褚枯专注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远处的宿槐,不愿放过她的一言一行。
她真好看啊,一朝红杏泄春光,一颦一笑皆动荡。远山黛眉,美目顾盼;红梅花钿,朱唇一点;□□半掩间,得见丰姿亦婀娜。
他真爱她啊,爱她的所有好与坏,爱她温柔的眉眼,爱她看着他的时候专注的眼神……
许是察觉到他眸中的热切了,宿槐忽然便似心有所觉般,凝眸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褚枯虽然知道她看不见他,但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身子也微微坐正了些,生怕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她只望了一会就又转头同身旁的槐儡说话了,不再看他。
褚枯有些失望,手里拈着的草兔子微微变形,兔子五官虽然潦草,生无可恋的神情却是栩栩如生。
这边的宿槐本在问着槐儡话呢,突然间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凝视。只是待她往那视线的方向扫过去了,却是没有发现什么。盯了一会儿也没觉察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理会了,转头继续听槐儡禀报。
“……少爷除了下午这段时间会下楼在院子里待一会,其余时间依然同往常那般待在屋里发呆;褚姣的残魂已经快被消磨殆尽,属下猜测不出两年便会归入地府;路凇这几年精神愈发衰弱,脾气愈发暴躁,所幸少爷平日里不怎么出现在他跟前,便也少有被迁怒;路莨……”
话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群小孩推搡打骂的响动声,隐约间还能听到一个辱骂褚枯是“不会说话的哑巴”的稚嫩孩童声。宿槐眸光一冷,转身直直朝那边走去,槐儡紧随其后。
“啊——你干什么!褚枯你本来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不就说你几句而已吗?你居然敢拿沙子扬我!活该你妈不要你……”
一个愤怒的男孩声尖锐地响起,紧接着,他旁边的一群跟他差不多年岁的小孩子也跟着相互起哄。
“路莨,少跟他废话,打他!”一个大点的男生在一旁怂恿道。
“就是,跟这个哑巴有什么话好讲的,还不如打一顿干脆,我家里的仆人不听话,我都是直接打的,打了就听话多了……”
“就是就是……让他敢那么嚣张……”
路莨边死命揉着眼睛,边恼怒地瞪着那依然蹲在地上垂着脑袋不知在干什么的褚枯,可心里纵使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真的听从他们的怂恿上前找事。
“算了算了,就当被狗咬了,我们回去回去……”
最近父亲心情不好,连带着对他也有点不耐烦,他要是在这个时候跟这个名义上的哥哥闹了矛盾,不说褚枯那个跟变态一样的随从,他父亲是一定不会管他的。而且褚枯这个人虽然从不跟他们说话,也不怎么理人,可别看他表面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他心里清楚得很,褚枯跟他那个短命的死鬼妈一样疯狂,也邪门得很。
他还记得他五年前打了他之后,第二天睡醒浑身突然就肿了起来。两只手肿得跟猪蹄一样抬不起来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将近大半年的时间动弹不得,就连说话都说得很是费力,眼皮子也肿得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去了医院就只说是海鲜过敏了,然而他记得他之前根本就没有吃过什么海鲜,开的药吃了也不管用。那之后母亲也开始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天天就爱自言自语,说什么家里邪门,屋里进鬼了……逢人就会硬拉着说些疯疯癫癫的话,他现在都不怎么敢同他母亲说话了。
之前他曾听父亲说过要搬家,可惜到最后这事还是不了了之。屋里的仆人来来去去,换了一轮又一轮,到最后也只剩他们一家三口还有褚枯那对主仆还一直留在这而已。
后来也不知父亲去哪儿找到了个得道高僧来,来了只说是什么上辈孽缘,怨鬼作祟,在屋里到处贴了一些符就走了。说来也奇怪,那之后家里怪事确实变少了,母亲也变得正常多了,只唯有父亲一日日变得愈发憔悴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到了现在更是稍有不顺心就打砸家里的东西,跟母亲也常常吵架。
“路莨,你发什么呆呢?干嘛回去?这哑巴这样欺负你,你不打回去啊?”
“哈哈……该不会是怕了吧?”
“肯定是怕了。”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怕了?!”刚回过神来的路莨一听他这话,立马气得反击了一句。
“切——你不怕他那干嘛还不打回去?就这么任由这哑巴这样欺负你?”
“就是,我记得平日里的路二公子可不是这样好说话的吧……”
路莨最讨厌别人叫他二公子,听起来就好像他永远被褚枯压了一头似的憋屈。于是他登时被激怒了,瞪着那人大声回道:“打就打!”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怂了,条件反射地看了眼褚枯的四周,见他那个向来不会离他身的随从不在,登时舒了口气。
碍事的人不在,他的胆子立时大了,气势汹汹地走到蹲着的褚枯身前,昂着头喊了他一声:
“喂,哑巴……”
褚枯头也不抬,只静静地低头继续看着那些蚂蚁,好似没有听到跟前的人在喊他。
路莨一看怒了,抬脚向前踩了一步,正好就踩在那些行进中的蚂蚁路上,其中几只不幸的蚂蚁就这样一命呜呼。
褚枯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地抬起头,黑不见光的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路莨不说话。
路莨被他这个眼神吓得心里一慌,可一想到自己这边那么多人,心里瞬间又有了底气。
他不屑地扫了他一眼,随即把目光放到他身后,也不敢看他,只语气傲慢地说:“还不给我道歉!”
褚枯只看了他一眼便又低头不理他了。
“噗哈哈……路莨你被无视了……”
“路二你不行啊……”
路莨本就因着被人忽视满心不悦,此刻被众人一激心里更是恼火,他忽地抬脚狠狠地踩在褚枯身前的泥地上。
因着昨日刚下了雨,泥地里还有些积水,此时被他这样狠狠一踩,地里的泥土和着污水便往上溅起,溅了褚枯一身污泥,连带着本来干净的小脸也沾上了些泥点。
宿槐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桃树后面,周围高大的灌木丛将她和槐儡的身影遮了个一干二净。抬手拦住正欲上前的槐儡,她淡淡道:“勿急,且先看看。”
槐儡闻言脚步一顿,随后乖乖退至一旁不再动作。
褚枯那小子可不是个会受气的,这点宿槐深有体会。更何况,她也不能一直挡在褚枯身前,总该让他自己感受下世界的恶意的。先让这几个小孩给他点苦头吃也好,否则以后更容易被人欺负,何况槐儡也不可能一直留在他身边挡剑……想到这,宿槐就不能自免地想起之前第一次见到褚枯时候的样子。他当时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会那样狼狈?而且,他为什么会住到那种一看就是乡下木屋的地方去呢?
远处的褚枯看着那隐在灌木丛中的绯红身影,敛眸勾唇,将手里拿着的一条桃红小帕凑到鼻端仔细闻嗅,心中渐渐溢出欢喜。
原来,你一直都在那里……从未离开过啊……原来你一直关注着我啊……我可真幸福啊……
“……你干什么干什么……褚枯——”
前方突然吵嚷起来,将宿槐飘远的思绪拉回。
她皱眉看着与几人推搡在一起的褚枯,他满脸泥泞,身上被其余几个小孩丢了沙土,干净的小脸上脏污一片,只余下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睛,内里的死寂之色看得人心里发慌。此刻他正被一群小孩围攻殴打,一个个挥紧拳头死命砸向他。他虽然也有反击,可惜寡不敌众,很快脸上就挂了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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