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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十镜吃饭这阵,不仅让魏涟去买了几件衣服给敖瑾,还让金玉酒楼的掌柜帮忙找了个落脚的地儿,可年关了,房子不好找,掌柜的说,要不现在酒楼后院凑合两晚上,明天再找。
可这儿距离敖瑾出事儿的巷子挺近的,也不晓得那梁老五是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言,在武昌又有势力又有排场的,魏十镜摇摇头,只说先随意在江汉路找个房子,能住人就行。
毕竟,那块儿有租界,梁老五要闹,也不敢闹到租界去。
武昌在东边,汉口汉阳在江对岸,吃晚饭已是八点半,还得过河。
可魏十镜瞧着敖瑾这精神状态,实在是不放心。
他得看着她,紧紧地看着她,他低头看了一眼敖瑾的手,瘦得连手指骨节都嶙峋起来,牵着吧,又好像自己占了她的便宜,恰好,魏涟买衣裳买得多,成衣店的老板开心,还送了一条丝巾,说这红袄子配白的好看。
魏十镜索性用了那一条白色的丝巾,一端缠在了敖瑾的手腕上,系的时候痒痒的,敖瑾好几次咯咯笑,想用手去拨弄开,魏十镜好生哄她:“不准解开,你解开,就会走丢,你走丢了,就找不到我了。”
敖瑾偏着头,像是并不懂的样子,还是在笑。
魏十镜继续说:“你找不到我,就吃不到这么多好吃的了。”
敖瑾瞬间不笑了,拼命点着头。
诶,这姑娘,还是比较喜欢吃的,不喜欢他。
魏十镜把丝巾调整了好几次,怕太松了,敖瑾会走丢,又怕太紧了,让敖瑾不舒服。
系好了敖瑾那一头,他随意往自己手腕上一缠,打了个结,不放心,又打了个结,魏涟在一旁收拾刚买好的衣物,看了一眼,瞪大了眼:“先生,您这样,可是打了个死结。”
“怕什么。”魏十镜倒是坦荡,“又不是解不开。”
魏十镜华中地区的产业中心并不在武汉,而是在长沙,长沙古玩市场大,古董多,真的假的都多。
自明代汉水改道,武汉一分为三,水路深入内腹,陆上车水马龙,武汉摇身一变,屹立商业重镇之列,商贾云集,这样的地方,最适合把魏十镜要出售的典当和古董给运出去。
长沙收购,武汉走货,魏十镜的算盘打得哐当响。
魏十镜选择在江汉路落脚,还有一层原因,是这附近大医院多,敖瑾如今这副模样,他是要带着她去医院好好看看的,是摔坏了哪儿还是受到过什么打击,总得有个缘由,有了缘由,才知道怎么治。
金玉酒楼的掌柜的听了,也不多说了,四下打听,才租到一间尚可的房子,可到了地儿,魏十镜有些皱眉头。
“筒子楼啊。”
魏十镜在门口看了一眼,里头道路极窄,两边都是房屋,分了一楼二楼,感觉一扇窗户就是一人家,拥挤得很。
他不是没住过这样房子的人,之前他才拿到地契和铺子的时候,身上没现钱,也总不能直接拿地契付账,一来露富,二来有的老房东连字都不认识,自会觉得这一堆都是废纸。
那时候,他住过桥洞,搭过帐篷,也曾栖在人家的墙角根度过难捱的一.夜。
好在,现在一切都好了。
魏十镜轻轻拽着敖瑾,把她拽到自己身边,魏十镜只是担心,敖瑾如今这副样子,住在这儿,会不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这里离医院特别近,西医中医都有。”金玉酒楼的柜头给他解释,“先生不是说,明天要请大夫过来看的吗?咱一次可以多请一些。”
魏涟则是故作兴奋,想给魏十镜打气,“先生您瞧,这牌楼上还有字儿呢,里——新——鼎,哟,这名字真别致,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魏十镜慢慢扭头看着魏涟:“鼎新里,这地方叫鼎新里,不是每个挂起来的字儿都是从右往左读的。”
***
魏十镜租的房子在二楼,还算不错,有两间房,主卧室床底下还有一张折叠床,晚上魏涟拖出来放在客厅就能睡。
魏十镜去看了一眼主卧室,窗户朝南,宽敞明亮,入手左边是张橡木床,靠窗一张书桌,紧挨着的是一个一人高的书柜,隔壁卧室要窄小些,床比主卧室的要小巧许多,虽然也是朝南,不过那扇窗户似乎了,推不开,魏十镜想使把力气,生怕给人家推坏了。
魏十镜牵着敖瑾,把她带进了主卧室,进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钟,都十点多了,敖瑾肯定累了。
这里头洗澡做饭不大方便,一层楼就一间厨房,一间澡房,得排队,晚些时候,还会上锁。
魏十镜只能先哄着敖瑾:“魏涟去给你烧水了,但是澡房关了,待会儿咱们就擦个身子,洗把脸,洗个脚,就睡了,好不好?”魏十镜一边说一边松开丝巾,他看着敖瑾天真无邪的眼睛,突然有点担心,他轻声问,“会自己洗澡吗?”
敖瑾摇摇头,笑了。
她总是笑,只要一看到魏十镜就会笑。
可魏十镜笑不出来了,他总不能给敖瑾洗澡吧。
他低头苦想,一低头,却看到敖瑾手腕上的伤,伤口绽裂着,里头还裹挟了一些米粒大的石头粒。她不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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