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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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十镜记得，贾裴对这东西,势在必得。

拍卖师介绍着山神的来历,从《山海经》讲到《太平广记》，最后落脚于《五藏山经》,以图示人,以理服人，势必要给这蒙在红绵绸布下的宝贝抹上些神秘色彩。

最后,拍卖师说道：“昆仑山山神的铃铛原本有九枚,后因山神被贬谪到长白山，中途丢失了六枚，现流传下来的，也就只有这三枚。”说完，红布一揭,感兴趣的自是抬头张望,不信鬼神的都靠着椅背小憩。

倒是敖瑾,跟着看了一眼,只一眼,看完便对着魏十镜说：“假的。”

魏十镜觉得惊奇：“你还会鉴宝？”

“他故事都说得不对，怎么会是真的？”敖瑾徒增几分底气，“金瑶娘娘的铃铛从来没丢过,她捂得跟命.根子似的，什么丢了，铃铛都不会丢。”

“金瑶？娘娘？”魏十镜觉得这称呼略显亲密。

敖瑾又问他：“你要拍吗？”

“我拍这个做什么？”魏十镜很是不在意。

“那你要拍什么？”敖瑾有些好奇了，魏十镜从来不干不赚钱的事儿,没道理干坐着一上午，什么都不买，什么都不掺和吧。

“你喜欢什么？”魏十镜倏尔反问她，他嘴角带着笑意，笑得很是温柔，好似敖瑾接下来无论说自己喜欢什么，他都会买给她似的。

魏十镜语气尖锐了些：“你今日来，又是想要拍些什么呢？”

敖瑾侧过身，不再面对着魏十镜，她仔细盯着这拍卖会上有谁对这山神铃铛喊价，还格外注意，谁喊得最凶，她一边盯着这会场上的动静，一边回着魏十镜的话：“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魏十镜也跟着正对着前头拍卖台：“我和魏涟说的是，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小瑾，你想来。”

“来看看你们这些有钱人是怎么挥霍的，”敖瑾耸肩，“不行吗？”

“行。“魏十镜也不多说了，他眼光慢慢往后挪了几分，价格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了，真正要出手的人，要做好准备了，他看着贾裴，可贾裴却没有动静。

贾裴的眉头皱得很紧，他一直在侧身对身边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说些什么，他忽而一顿，朝着魏十镜这边看了一眼，又抄出压在后背的本子，改用笔写下自己想要说的话。

敖瑾耳朵动了动，贾裴一直没有出价，可他在黄家公馆，可是夸下过海口，说这山神铃铛他是一定要拿下的。

拍卖师敲锤了。

拍下这几枚铃铛的，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商贾，锤落音定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跟着松弛了下来，他颤巍巍地起身，脱下多拉帽，朝着周围的同行行了个点头礼，表示——不好意思，这东西我要了。

魏十镜伸手去捏咖啡杯的杯柄，这话像是对敖瑾说的，又像只是疑惑：“贾裴是在做什么？玩柳暗花明呢？”

“你是觉得，他其实根本就不想要这山神铃铛，是故意在黄家放□□的是吧。”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其他理由。”魏十镜搁下咖啡杯，“陆中堂阴险狡诈，能镇得住陆中堂的家主，必然不是什么愚钝之辈，他当时在黄家公馆大放厥词，要么就是真有把握，不惧威胁，要么就是故设迷雾，引人入圈。”

“还有一个原因。”敖瑾心头沉了沉，“就是他也能看出，这三枚山神铃是假的。”

魏十镜好奇了，他头偏了大半，几乎快贴着敖瑾的耳朵，他开口问敖瑾：“你为何这么笃定，这山神铃是假的？”

敖瑾笑了：“因为真的，在我那儿。”

生怕这消息不够炸，敖瑾又补上一句：“九枚，都在我那儿。”

魏十镜脖子往后抻了抻，似眼睛隔得远一些，就能将敖瑾看得全一些，他装模作样地感慨：“你是大户啊。”

“魏十镜，我知道你不信。”敖瑾手边的咖啡喝完了，又觉得略渴，她舔了舔嘴唇，看着魏十镜，“我知道，你肯定是觉得，若这山神铃真的在我那儿，我为何还要出现在这拍卖会上，可是魏十镜，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拍哪件东西？亦或者说，你怎么能确定，我是来拍东西的呢？”

“哦？”魏十镜一边招呼靠在墙角的侍应生过来，一边探着敖瑾的口风，“难道你和我一样，不是来拍东西的？”

“你不是来拍东西的？”敖瑾听了这话，挺意外的，她一直以为，魏十镜是钟意那枚粉钻的。

侍应生来了。

“一杯温开水。”魏十镜绅士地朝着侍应生点了点头，“一定要温的，我家小瑾，特殊时期，不适合喝凉的。”

侍应生蓦然懂了，还弯腰问：“要不煮一杯红糖水？”

“那倒是不必了。”魏十镜看了一眼敖瑾，“我家小瑾，底子好。”

当着外人的面，敖瑾不好给魏十镜甩脸子，只等着人家去给她端水了，敖瑾才用那桌布掩着，上手狠狠掐了一下魏十镜的手背。

“做什么？”魏十镜捂着手，低声喊痛。

“你这说的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

“难道你不是特殊时期？”魏十镜和她讲道理，“你大病初愈，很特殊。”

敖瑾的肺管子都被气鼓了，她瞪着魏十镜：“咬文嚼字了是吧。”敖瑾突然回过头，昂头对着二层楼处一片五彩斑斓的花玻璃点了点头，她抿唇而笑，这笑意带着些深意，像是讨好，又像是挑衅，让人有些分不清。

魏十镜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做什么？”

敖瑾背脊一挺，靠着椅背：“看到咱们身后那块玻璃了吗？正对着拍卖台的那块，那处玻璃是毛玻璃，外头看不到里面，里面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那便是黄百贯的私人包厢，”敖瑾食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耳朵，“我听得到他们说话，听声辨位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儿。”

她顿了顿，又说：“你和他有过节，他本来就盯着你，我知道你不怕他，所以，向他笑一笑，表明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