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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思念亡父,毕竟逝者已矣,生者更需要重视的,是活着要做的事。

但在早些年,他哀伤与思念亡父的最常见方式,就是做梦。

梦里他常会试图去追赶那个熟悉又模糊的背影,他能感觉到自己跑了很久,很累,额头后背都因奔跑而汗湿,但每当他差一点就要抓住父亲的手时,掠过他掌心的,从来都只是一片衣角。

在梦醒的时候,他能感觉额头和后背的汗湿还在,但自己的手,往往都抓在被子一角上。

此时他看着虽然睡着了,却仍在被子里搐手抓来抓去的叶诺诺,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问题。

倘若几年前。他在做那个追赶父亲的长梦时,床边能有一个人向他伸出手,那么他即便握着的是别人的手。至少在梦里,不会那么遗憾。

此时他就把自己的手伸给了叶诺诺。

不管叶正名到底伤成什么样子。以后能不能完全康复,至少现在他能帮她补满一个梦。

因为叶家的事,阮洛想起自己儿时丧父的痛苦记忆,又将童年时做了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圆满的追父梦境,影印在了眼前这个近乎有同样经历的小女孩身上。叶诺诺渐渐睡得平稳,眼角泪痕已干,可他的眼中却渐渐蕴起一层湿意,自己尚未感知。

小玉一直侍立在旁。她旁观阮洛看着自家小姐时专注的眼神,因为有之前心底已经动了的那个念头作为铺垫,虽然她也有些感觉,这两人之间某种感情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但她仍是暗暗觉得踏实了些。

以阮公子的性格与品行,若真将小姐交托给他,也没什么不妥。

女子十三岁即可定亲,年满十五岁,及笄礼毕,便可以正式筹办婚嫁之事。小姐现在虽然年纪还小,但阮公子年纪也不大,两人先熟悉几年。也正恰时。

刚才在老爷的卧房里,二皇子也看见了那一幕,他对自家小姐亲如兄长,最后能留下那道口谕,似乎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吧?

关键还是,叶家现在真的太需要一个能担大事的主心骨了。

心里思考着这些问题的小玉,目光无意间扫过地面。叶诺诺的闺房今天还没别的人来过,但地面上却出现了一行湿意颇重的脚印。小玉顺着脚印看过来,就看见了阮洛的脚上。还穿着那双在海边去接她们时,在大雨沙地里踏得透湿的鞋子。

小玉心念一动。悄悄退了出去。

……

等感觉到叶诺诺已经完全睡安稳了,阮洛终于轻轻松开她的手。替她盖好被子,压实了被角,他才自床沿起身,一转头,却见闺房里已不见丫鬟小玉的人影。

尴尬的感觉有一瞬间掠过心头,阮洛没有犹豫,拾步而出。

闺房外,还有一个不算大的偏厅,阮洛看见小玉就站在厅中,在她脚旁还搁着一盆热水,整齐摆了一双干净的夹棉布鞋。

阮洛微愣,然后才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已经湿冷得有些发硬了。

小玉要服侍阮洛洗脚,被阮洛拒绝了,别说这儿是叶府,就是在他自己家,他也还没让白桃服侍过洗漱,一切日常小事,都是自己亲自做。

他是不习惯被别人服侍,但他的这一习惯,落入小玉眼中,便又自然而然多了一重意思。

双足泡过热水,踏上干燥的鞋袜,阮洛顿时感觉自己也增了些精神。在洗脚的时候,小玉向他转递了二皇子回宫时,留在叶府的一道口谕,阮洛先是诧异了一下,但之后也没有再犹豫什么。

这事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或许就显得二皇子的要求有些失妥,但阮洛不同,他自己在京都没什么亲戚,因而也比寻常人要更为重视他的朋友。

虽说叶正名只是为他诊治了两次,但能在泊郡寻到乡医中的高手易温潜,使他的身体状况在三年的休养生活中获益不少,叶正名这个引路人的恩情也是不浅。

何况就在前几天的家宴上,叶诺诺还拜了他为义兄。

略微整顿了一下心绪,阮洛走出屋,正想着该怎么布置叶府里的事,有些发愁自己对叶家还什么都不了解,他就看见了庭院中,那十几个仍一动不动跪在地上的仆役。

此时雨虽然下得小了些,但毕竟还不算完全停歇,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早已湿透,有几人已经开始打冷颤。阮洛迟疑了一下,扬声道:“大家都起来吧!雨还未停,你们这样耗着,对自己的身体不好,也帮不了什么忙。”

不知人群里是谁喊了一声:“我要为老爷祈福,雨不停,我们就不起来。”

这话前头半句听来令人感动,后头半句则有些犯蠢了。天下不下雨,是自然现象,什么时候会由人说了算?至多不过是有些人凭经验可以观测,但那也是被动地窥视天象,仍然做不到主动去控制什么。

但阮洛听出来了。这句有些犯倔的话,蕴含了他们的一种决心,而凝聚出这种决心的深厚感情。让他不忍再直言斥责和命令在场任何人。

阮洛环顾了一遍场间所有人,又问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么?”

很快。他听到了嗡嗡低沉的群声回应。

阮洛沉默了稍许,侧目对身边的小玉小声问道:“这事是谁起的头?”

“是最前面那两位大妈……”看出阮洛在听到这话后,眼中浮现出疑惑,小玉怕他想错了,又补充说道:“她们都是大小姐的奶妈,之后也一直在府中服侍小姐。”

阮洛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他重新看向庭院中跪着的人,目光最后聚于人群最前头的那两个妇人身上。发现她们也已经在打冷颤。

阮洛在心中感叹一声,他不习惯仆人地服侍,居所里一向没有养多少这类人,也就没怎么注意过这类人,但在今天,即便是对仆役无甚印象的他,也从叶家的这一群人里,感受到了惊讶与感动。

叶家平时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才会造就这样一群人呢?

自己现在居住的宋宅,实际上并不是简单的大宅院。其中仆人装扮者,其实许多都是受过训练的,旨在为皇帝培养一些较为特别的人才。可就是这样的一种环境,或许比寻常宅户人家要显得齐心和睦,但于某种氛围而言,却还是有些赶不上只有二重院、仆役总共也不满二十人的叶府。

阮洛拾步走下台阶,扶起两位大妈,认真说道:“诺诺妹妹现在很需要两位的安慰,你们应该多去陪她,而不是跪在这里,伤害自己的身体。”

两位大妈记得刚才在宅中传开的那道二皇子留下的口谕。此时见口谕所托的人就站在眼前近处,言语如此温和。两位大妈心头稍松,刚刚站起的身形趔趄起来。

阮洛目色一动。扫向跪在两位大妈左右的两个家丁,面色一肃,命令道:“你们两个起来,扶着这两位大娘先回屋休息。”

有人自觉站起身,依言而行。但两位大妈在走之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阮公子,您知不知道我家老爷现在如何了?我们所有人都很担心,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可又放心不下,才只好跪在这儿。”

另一位大妈接着补充了一句:“刚才二殿下来了,我们进不得老爷的房间,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但又揪心得狠,所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离老爷最近。”

两位大妈话语略显凌乱,其实都是在重复着一个问题,阮洛却能从这样的话语中,听出她们急迫的情绪,人群里,也已经有人在她们的声音落下时,沉声附和起来。

阮洛冲人群扬起手,待所有人安静下来,他才平静地一字一句说道:“你们现在更要保持镇定,刚才皇子殿下已经留了一位御医在府上,还有几名大内侍卫,问题应该不大。倘若真有什么问题,他们肯定能最快找来帮手。”

人群里传出几声叹息,又有一人出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见一见老爷?”

这种情况要是搁在寻常宅户人家,家主若生病了,哪还是一个仆役说想见就见的,但阮洛在亲眼看着这群人在雨中长跪,已足足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在他心里,这群人便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仆役了。

阮洛脸上略现迟疑神情,先只是道:“你们先起来。”

众人终于陆续起身,在冷雨里跪了那么久,许多人刚一起身,都有了踉跄姿态。

阮洛望着这群人,忍不住想感叹一声,但末了还是用深吸一口气取代了之前那个不太积极的举动,然后正目扬声说道:“大家服侍叶医师已有些年头,应该有些见识,明白治病的根本,还是在于医术和药材,而不是祈祷神灵。而我想说,你们与其期盼飘渺的天意,不如做些实际的行动。”

一个仆人忽然出声道:“小的知道,刚才皇子殿下留了口谕,把叶府的事都交给阮公子您了,所以您一定有办法,我们大家也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需要一个拿主意的人。阮公子。你有什么好办法,尽管吩咐,我们一定会照做。”

这算是鼓舞士气的一句话了。此话一出,所有人也才真正开始重视一个问题。将阮洛当成了叶家暂定的主人。

人群里,那个仆役的话音刚落下,很快就得到其他仆役地声援。

其他人或许没有打头开口那个人的胆量和口才,支持的声音许多都是含糊着的浊音,大多听不出是在说什么,然而从所有人的目光所指以及眼中神情里可以看出,此时他们已经将主持叶府事务的权杖交给了阮洛。

无人特意指引,只是他们中间的一个人提了一句。这种同声合气的信任转向,除了因为仆人之间相互团结,还因为他们心中都有一个为之团结的目的:一切为了叶府,一切为了老爷。

站在屋檐下的小玉默默舒了口气,因为她心里的想法,其实与这些无助又慌乱的仆人很接近。

阮洛转身走回屋檐下,站在地势稍高于庭院地面一些的石阶上,他才方便看清在场所有人脸上的情绪,才好斟酌合适于他们的回答,至少让他们先安心境。

在转身的时候。他也默默舒了口气。

当波折到来,这些府中仆役、佣人或许做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或许他们的职务使他们已经养成听从指派的被动思维模式。但像叶府里这群仆役一样,虽然乱,却没散,已经是这类人能拥有的很珍贵的一种精神了。

让他们心定,以及让他们手上都有点事坐,让他们感觉到,他们是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叶府度过难关的,府宅中刚才的那种情况,要稳下来。应该不难。

在台阶上站定脚步的阮洛,心中也已有了定计。

深深一个呼吸之后。面对众人,阮洛沉声说道:“今后有一段日子。大家即要在许多事情上,听从我的派遣,但在此之前,有一些关于我的实际情况,我必须先与大家说清楚,烦请大家冷静听我说完。”

这句话无论是从内容,还是从说话的语调里,都隐隐透着一种不妙的气氛。话语刚落下最后一个音节,庭院中十几名仆役里,也有几个人感觉到了,他们开始顾虑,左右张望,在质疑之前,习惯性的想先看看别人的态度。

这时,人群里又有一个人的声音呼出:“阮公子不计较身份,愿意与我们这样的粗人以诚相待,我们也愿意听阮公子的话。”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情绪又都偏向了一个角度,自然肃清了刚才的那些许杂思。

站在台阶上的阮洛,此时也终于看清了,人群里那两次出声,都在颇为巧妙的时间,以一句话再给所有人敲响明心钟的人。

那人站在人群稍后方一些,穿了件粗麻布衣裳,却似不太合身,松垮垮的耷拉在他、或者应该说是“她”的身上。

当阮洛看清此人的脸孔,他先是疑惑了一瞬,旋即又是露出一丝笑容。

待场间所有人的情绪都再次回归到一个比较稳定的层面,阮洛才徐徐说道:“其实……阮某来到京都,还只有几天时间。虽然三年前我也在京都住过几年,但之后去了外地。不知道这没有回来的几年间,京都的变化有多大,所以今后叶府有所需求时,说到底,其实还得劳动大家的智慧。”

阮洛话语中的对象所指,忽然转向了在场所有的仆役,这些人隐隐感觉到,自己在这场叶府风波中,似乎也要担负重要角色,顿时心生一股归属感。

虽然他们不能确切理解,何为归属感,然而当别人家的事变成自己的事,这已然足够鼓起所有人的积极精神了。

但他们很快又意识到一个新的问题,听眼前这位阮公子说,要劳动他们的智慧,他们又能拿出什么好的智慧呢?

他们以前从来都是习惯听命于老爷,以此法行动,极少出错。倒是有时候他们忍不住闹情绪,想按自己的法子办事,在被老爷发现时,老爷只需用几句话,即可驳得他们感觉到自己错得是多么的体无完肤。

长此以往,叶府仆役大多都承认了一种规则,不需思考、毫不犹豫的服从家主的指示。

可是……现在眼前这位二皇子殿下口谕所指的,叶府暂代家主阮公子,似乎是在说……让仆役们自己给叶府的事拿主意?

但这些仆役一时倒忘了,叶老爷指派给他们的事,大多都是送信、抓药之类,叶老爷都快习惯把家仆当药童用了,而随他那医术手段而行动的药童,如果自身不具备一定水平的医术,那便必须谨慎行为,或是一字不移的听从叶老爷的指示。

但此时阮洛话意所指,实是不在这类事情上。他不是学医之人,不管怎样,也下达不了类似叶正名以前常做出的那些指派,他只是要大家各自发动头脑,思考一些料理日常生活的琐务。

这么说吧,如果叶府现在的柴禾储备用完了,刚回京都的阮洛甚至不知道该指派仆人去哪里购买补充。

这便需要仆人们各尽其职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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