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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艺人呆愣片刻,忍不住又问璎珞:“姑娘,这天冷路滑的,还是直接拿去羊汤铺子吃了的好。就是没摔着,一冷一热糖也会粘在纸皮上,到时黏糊糊一团可怎么吃。”云绮不知道璎珞打什么?主意,但还是劝卖糖人的将东西包上:“我家小姑娘零花钱可不多?。老伯,你再说她就不买了。”
卖糖人的听了这话,二话不说就给璎珞把东西包好,拿麻绳系上才递过去。
她们看时间差不多?就回羊汤铺子,璎珞想将糖人给吴夫人,偏就经了卫瑜的手。
他借着日光凝神盯了片刻道:“今日难得说起往事,还是别拿这粘在桑皮纸上的糖人给吴夫人了。”
卫瑜将那糖人递给柴盼儿:“璎珞也是好心,她怕你不好意思送罢了。改天你另备一份,不必急于这几日。”
吴夫人见他们僵持在那里,打圆场道:“不过是个糖人,给柴姑娘吧。老身半个人都能直接入土。枯木一样的人牙口都不好,还不如?给喜欢糖果的年轻人。”
卫瑜看向璎珞。
“奴婢去再买几份,吴夫人且等?等?吧。”她躬身迈过门栏,跨出大门后才直起腰来。
吴夫人皱眉道:“方才我看大人年轻,又与这些年轻姑娘有说有笑的,光顾觉得您随和了。见着她这幅恭敬模样,这才想起先生是哪家的公子,来我这小山旁还背着御命呢。”
卫瑜只是对她说道:“吴夫人不必忧心。天下士族无不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却也没人敢妄图揣摩上意。即便君心难测,也没人想着陛下是为了为难百姓。”
“山中也没什么?好藏的东西,”吴夫人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卫先生是个明白人,怎么接下这么?一桩差事?”
“先生是长公主手下的宗室养子,”柴盼儿给吴夫人倒了杯热茶,“为陛下与殿下们分忧才接下这桩差事。小女是茶楼那边借过来的琴师,夫人若生气也该怪我弹琴才是。”
吴夫人和颜悦色地将粗茶饮尽,安抚她道:“老身哪会生你的气,有些事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指不定乐师你更想在茶楼呆着呢。茶楼的事我也听说过,管事的是江湖人士的夫人,镇得住人、待你们也宽厚。茶楼的事听着吓人,可东家却愿办这费力不讨好的事,也算修罗手段菩萨心肠了。”
“正是如此。”柴盼儿躬身道,“夫人带我去山口详谈吧。旁人一只手便能制住的歌舞伎,总归害不得您。小女这边的大人们在五十步外,就像夫人也将山民藏在山口一般。”她顺手拿走那根裹着桑皮纸的糖人。
吴夫人答应了。云绮与卫瑜远远地跟在那祖孙二人身后。
她问他:“为何走在我们前面?世人都觉得若出了什么?事,总该是位卑者?缓一下才好。”
卫瑜道:“若位卑者?尽在前,主事者?在后,任谁想都是心怀恶意。何?况柴乐师以性命作保,还是信她一次吧。若此时不信,还是太令人寒心了。”
云绮哪能不知其未尽之意:“因为若出什么?事,不止她一人身死?”
“所以才说若不信她一次。”
卫瑜将话说出一半,不再说了。
在山口外的山坡,柴盼儿与吴夫人谈了许久。末了,她躬着身一言不发。
吴夫人问柴盼儿:“你与我这老婆子说过儿时母家的趣事,也说过家道中落后遇见黛黛夫人、长公主手下的这一行人。你我都尽兴,也算忘年交,为何偏在此时赔罪?”
不远处,一片松枝莫名晃动。
柴盼儿垂眸道:“小女这些年懂了世上的道理。当初不解院中姐妹惨死,只觉得若说乱了伦常之事多?是尊长所导,伦常是为下位者?着想,为何死的伤的却是卑贱之人?贵贱伦常如?四季般分明有序,天下才会太平。可人非草木,自然各有打算。”
吴夫人眯眼看着她道:“你肯想这些已经不错了,我冲着这个,也得多?听你说几句。柴姑娘此时赔罪,是为着身后之人另有后手?那便不必了,你我的性命以一换一,都不是身后之人那般贵重的东西。”
“身后之人身份贵重。”寒风之中,柴盼儿听了这样的话手都不抖,“若他们伤到,茶楼上下都会因长公主迁怒失了性命。所以我家夫人一定在这附近。今日无人会身死在此。”
吴夫人在雪地里有些站不住,揉着自己的额角想缓缓。
她最终还是向孙女辈的乐师妥协:“人生在世,一求知己、二求知遇之恩,难得有人能都遇着。朝堂之人入山,便是看一看,山民也未必愿意。老身也不想给你添晦气,今日就当没听懂。柴姑娘转身回去,这事便算罢了。”
“小女遇过两劫。第一劫,是父亲获罪、父母二人先后惨死。第二劫,是明知他也不曾给过白纸黑字的凭证,信其翻案之言。凤子龙孙会对民间花房送的、通买卖的花朵怜香惜玉,却没真?将枕边美人的听进耳去。”
吴夫人目露悲色:“之后呢?”
“小女在一日,于路上遇着位异士。那是一位女子,却又不像寻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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