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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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别不要我，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捣乱了，你要去哪……”凌鸢抽噎了一下，继续说道：“带着我好不好。”凌熠十分纠结地看了她半天，这孩子是不是傻，自己这一去没吃没喝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哪座山里的野兽叼走塞牙缝了，跟着他是怕他自己一个身量单薄喂不饱一头野兽吗？

眼看着小哭包的眼泪愈发地收不住了，便把她拉过来一点，问道：“你怎么找过来的？”

凌鸢见他暂时还没有不要自己的意思，便抽抽嗒嗒地把自己假装被大人抛弃的小可怜，最终成功通过把他描述成一个长得可以的叫花子找到他的全过程。

凌鸢从小因为是个女孩，也没怎么受过爹娘的悉心照料，可能是打算等大哟长大了就在当地寻一户好人家嫁了就行，反倒是这个大哥照顾她照顾得比较多，小到给她扎头发，大到带她赶赶集，看一看十里八村以外的世界。如此一来，没了凌熠比没了爹娘还让她难受，于是一颗还没能长大的心就摇摇摆摆地做了决定，跌跌撞撞地找到了对她最好的人。

凌熠原本想要把她送回去的念头慢慢地淡了下去，既然你们不愿意要我这个捡来的，那我就把一个亲生的也搭上吧。

“可是你以后跟着我吃没吃喝没喝，还有可能遭遇各种各样的危险，不比你待在爹娘身边好。”凌熠还是试图给她讲讲利弊，怕她年龄太小，还不知道血浓于水的分量，怕她不知前路漫漫、一切未卜的艰辛。

凌鸢仿佛是听出了这话里严肃，抬着一张哭花的小脸，眼神里竟然露出几分坚定，回应道：“我愿意。”

这时朝阳刚刚升起来，东面的洒下的熹微阳光毫不吝啬地打在凌熠和凌鸢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砸在地上，黑黝黝的一片，不回头地向着京临城的方向走了。

说来此时天下大乱，礼崩乐坏，天子君威早已名存实亡，藩王割据，大好江山四分五裂，大一点的诸侯藩国大多是旧日贵族建立的，大国有六，分别为燕、中山、楚、契、越、祁，其中小国繁多却大多如昙花一现，更替迭代不过朝夕之间，分布也如一盘散沙，被六国分食只是迟早问题，这天元山原本就是一个小王的国土，后来被燕国吞并，便成为了燕国边境的一道天然屏障，成了燕国与楚国、中山国的分界线，凌熠那素未谋面的表姑就在楚国国都京临。

凌熠从那张残破的地图上勉勉强强看出燕国地处西北，也幸好那京临城这么多年没改名字，从天元山进了楚国边界之后，再向着东南方向走就能到，只是这楚地虽然国都在两河流域的肥硕之地，但这边境地带确是多山地带，五里一丘十里一山，也不乏有很多地势陡峭的地方，凌熠只是大概知道前路不好走，但却万万没想到会这么难走，先是这层层叠叠的山一座一座又一座，兜兜转转险些迷了路，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猎户指点了方向，凌熠走的时候带的那一点可怜的粮食已经捉襟见肘了。

凌熠看着那不够吃几顿的食物，可能是这半个月来经历太多次绝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了，便笑着和凌鸢说：“你老老实实待着这里，不要动，我去找点吃的来。”然后眼见着小苦包又要哭，便立马加上了一句，“不是不要你，别哭，我马上就回来。”

凌鸢这才努努力把快要冒出来的眼泪强行憋了回去，点了点头，算是表示相信了。凌熠这才走了，准备发挥自己和说话能力一起学会的打兔子打野鸡的能力搞一点吃的回来。凌熠走出了一段发现这山里别说没有兔子野鸡，就连只天上的飞鸟也没有，他越走越心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的强烈。

不行，不能再往前走了，凌鸢在那边不安全。

正当他想原路折回去的时候，听到了不远处的草地里有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踩断了一样，凌熠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朝那个地方看去，十分寸地对上了一双幽绿幽绿的狼眼。凌熠从小读了不少书，但对于武功的认识也仅仅局限在书中大侠的世界里，猛然对上这么一头体格貌似还不小的狼难免有些慌，一时呆在了原地。那狼仿佛是看到了美味的猎物一般，慢慢地从丛林后面露出了真面孔，毛发黑亮体格壮硕，一双眼睛欣喜又贪婪，看得凌熠心里直发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汗毛一根一根地站了起来。

“怎么办，我真的要喂狼了吗？”凌熠闭了闭眼，仿佛这样能让他冷静下来相处什么逃生的办法一样。

那狼带着一股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凌熠猛然睁开眼睛，挥起了少年略带纤细的拳头，不偏不倚砸到了那还在嗅着猎物的狼脸上。

“我怎么能死，凌鸢怎么办？”

凌熠这一拳带着最后一点绝望的意味，虽然心里没能指望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是不挣扎一下就丧生在这畜生肮脏的嘴下，岂不是太亏了，况且还有一个小哭包等着他回去呢。但是这一拳的力道竟然出乎意料地大，那狼竟然被打得头一歪，向后退了几步，还喷出一些口水，凌熠嫌弃地摔甩甩手，突然看到他的手上生出了一团黑气，身体里仿佛也有一股随时准备喷薄而出的力量，烧得他难受，一瞬间这个变故，竟然让他对面前这畜生时没那么恐惧了。

只听那狼哀叫一声，含着愤怒的意思，凌熠警觉起来，感觉身边多了道视线。果不其然，那狼把同伴叫来了，凌熠虽然没那么害怕了，但是突然一下面对这少说七八头野兽，身体里还是有一根筋死死拉着，丝毫不敢松懈。

那狼群不像一般的野兽那样只懂得横冲直撞，可能是看到猎物只有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子，便准备来个车轮战，凌熠虽然刚才有那神来一拳，但是不断应付着挨个上来的野兽，很快就力有从心了，那黑雾慢慢淡了下去，凌熠心叫一声不好，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磨死，他在这一刻缠斗之中逐渐得到了一些运用身体里那股力量的方法，最后定在那里，闭上眼皱起眉头，准备用身体里这些残存的力气给自己制造个逃跑的机会。周围的石头都从地上飘起来，聚集在了他周围，那些野兽都像是被这惊呆了一般，准备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最后那些石块分散开来，向着周围的野兽飞了过去，□□凡胎受不了石块的击打纷纷退散开，给凌熠流出了一点逃跑的时间和缺口。

可毕竟凌熠现学现卖，再加上本就没什么力气了，于是他拼命跑开不久，就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狼群嚎叫声。

正当凌熠觉得自己已经黔驴技穷了，让自己多活了一时半会已经是万幸了，可能真的是要交代在这些畜生嘴里了，不过也许和那不知道哪一个神仙割肉喂鹰一样吧，万一日后有哪个神仙看他骨骼清奇，带他的魂魄去修仙了呢？

凌熠脑子里一阵一阵的想法胡乱冒出来，以至于他面对眼前的悬崖时差点没刹住。

那些被他踢下去的石子掉下去，却完全听不到落地的声音。凌熠突然想：“原来上天待我不薄啊，还给我留了这么一条留全尸的路？”

身后的野兽面对悬崖也停了下来，也不着急扑过来，站在那里龇牙咧嘴地等着做选择。也难得凌熠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这时候竟然还真的权衡了一下，这里离凌鸢的位置还算远，应该不至于找到她了，不用自己舍身喂饱野兽免得凌鸢遭殃，还是给自己留个全尸吧。

“对不住啦，你们要是真的想吃我就一起下来吧。”凌熠最后竟然还笑着和野兽们道了个别，就纵身一跃跳了下去。他感觉到自己的眼泪终于离开了那通红的眼眶，飘在了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