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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姜娆踏入屋内时,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床边背对着自己的刈楚。感觉到她的到来,对方极其自然地将双臂平直打开,等着她上前去为他更衣。
不知怎的,她为他褪去外衫的那一刹那,脑海中倏地闪过夏蝉那个“不怀好意”的微笑,面色情不自禁地一潮,扶着他的双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怎么了?”似是察觉到少女的不对劲,刈楚低下头,轻问出声。
“无、无事。”
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他月华色的长衫已褪去,露出最里面那一层素色的里衣。刈楚低下头去,目光淡淡划过少女的面颊,一下便捕捉到了她脸上那道可疑的红晕。
他一下子便笑了:“门口那些,都是何人?”
姜娆一怔:“公子全都听见了?”
“十有一二,”瞧着她发潮的面色,他只觉得十分有趣,便一下子生了逗弄她的心思,“具体的话虽听不太清,只觉有几分聒噪,但吵闹之中,还是能依稀辨认出几句——”
几句什么?
面前的少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生怕他下一刻会说出什么来。见她这般,刈楚愈发觉得有趣,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轻轻笑道:“没什么,我也记不太清了。对了,门外都是些什么人,可是你的旧友?”
她的一颗心刚放下,又被他这一句发问再次提到半空中了。
如若她此刻答,芸娘与夏蝉是她的旧友,定会引起刈楚的疑心。她们二人此番被谢云辞调到王府来,必然是要在这里久居的,她虽能瞒得过刈楚一时,可这纸里终究也包不住火。
思量之下,她只得答:“不是奴婢的旧友,是两位公子的故人。”
“我的故人?”
刈楚坐在床边儿,看着她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一下子又笑了:“我哪里有什么故人?”
“是倚君阁的故人。”她再次答,言罢,又连忙抬起眼来,企图从他的面上窥看出一丝一毫情绪的波动。
“倚君阁,”哪知,对方仅是沉吟片刻,旋即又坐直了身子,挥了挥手,“叫她们进来吧。”
“是。”
姜娆领了命,又退回门前,方一推开门,就看见夏蝉这丫头像做贼似的扒在门缝儿上,脸上写满了惊喜与好奇。
“呃,姑娘。”
猝不及防地被人逮住偷窥时的情景,她连忙尴尬地干笑两声,好在娆姑娘并不在意这些,莲足微荡,荷声已出。
“阿楚叫你们进去,记住了,切莫暴露了我的身份,”她的声音极其细微,恰好只能让芸娘和夏蝉二人听见,瞧着夏蝉面上的不解,姜娆又道,“其中原因,待我日后再同你慢慢讲。如今在王府,我已不是当初的姜娆,只是睿荷殿下旁的侍女小竹,你可记清楚了?”
最后一句,分明是朝着夏蝉发问的。闻言,这丫头连忙点头如捣蒜:“姑娘放心,小蝉记下了。”
一番吩咐后,她终于引着二人进了屋,此时刈楚已在床上卧下了,听着人声,又半坐起身子来。
“阿楚!”
对于这次久违的相见,夏蝉表现得异常兴奋,雀跃着上前,怕是将她方才的叮嘱甩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姜娆无奈。
刈楚只见着,一个人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房内,猛地扑倒在自己身上,他还未看清来者,对方已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脖子,大有不掐死他不罢休之势。
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
少年连忙轻咳两声,顺势推开了来者,不过这次,他倒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果真是夏蝉这丫头。
“阿楚!”她看起来像是十分兴奋,以至于忘记了礼数,直到身后的芸娘不满地轻咳两声后,她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连忙收回手来。
紧接着,她站起身子,一本正经地朝床上的男人福了一福:“睿——荷——殿——下——”
听着她故意拖长的声音,姜娆忍不住掩帕笑了,床上的少年见她笑了,也勾了勾唇角,也饶有模样地回了一句:“免礼免礼。”
夏蝉知道这是刈楚在同她开玩笑,一下子胆子便更大了起来,竟一下子坐在他的床边儿,饶有兴趣地问起他的近况来。
她话多,刈楚的话却少。她说话直来直去,他却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心惦记着她身后的那位姑娘。
于是乎,夏蝉问上十句,也得不出刈楚的半句话来,渐渐地,她感到有些无趣了,便径直道:“先前在萱草苑你的话便少,如今的话倒更少了,我不知道,你是本来就不喜欢说话,还是在嫌我话多,扰着你了。”
刈楚仍是淡淡两个字,不置可否:“哪里。”
他不以为然的态度引得她愈发不满了,只见少女艴然起身,“也罢,你就不喜欢同我说话,只愿同娆姑娘说话。我说半句你都嫌多,她说十句百句,我看你也不带烦的。你若如此,我便不同你说话了,免得自讨没趣!”
言罢,她竟一下子犯了小姐脾气,欲往门外走去。
姜娆知她性子急,便一下子捉了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闹小脾气。哪知,这丫头竟一下子抽回了手,委屈巴巴地道:“我得知要见他,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从见他的前三日便开始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到了头,他却是这样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换了谁,谁能不在意这种委屈啊!”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里,竟有了淡淡的哭腔。姜娆在一旁瞧着没法儿,只得让芸娘带了她下去,又把门关上,回到床边。“公子,方才那位姑娘所说的都是无意之言,公子莫要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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