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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绯心里的这一跳是有原因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乃是自己脚踩这片土地上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
现今的晋王桓止十三岁时入秦为质,在秦国做了整整八年的质子,其中的辛酸可想而知。一般来说,被选为质子的大都是不受宠的,多半与王位无缘,搞不好小命也可能丢在敌国。
桓止确实不受父王景公的宠爱,景公薨后,继位的是小儿子子义,可子义只做了三十八天的王,便被手底下的三位上卿联合废掉,然后迎桓止归晋继承王位。
这其中有什么内幕外人无从得知,可以猜到的是现今的晋王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因为这个,宋绯一见到晋王,不自觉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生怕露出一丝马脚来。他是晋国的王,一声令下或许可以颠覆卫国。
只是晋王怎么会来这里?
宋绯神色一整,迎了上去,行了一礼。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宋绯自小生活在贵族圈子里,可能是卫国风气太过奢靡,她所见的卫国贵族男子或骄矜自恃或放荡不羁。像晋王这样沉稳持重的还真是少见,很有可能是受少年时期的质子生涯影响。
瞧瞧,晋王不说话,光是站在那里便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一般人达不到此等境界。
须臾,晋王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年轻沉稳的嗓音,随意的口吻似在寒暄:“世子昨日去了哪里?”
这话问的,她出入骊山别馆都得向王宗印报备,行动上受监视,晋王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宋绯抬头,面上依旧平和地微笑:“在下昨日去了玉人馆。”
桓止背着手踱了两步,看她一眼,眼中意味深长:“世子倒是好兴致。”
宋绯讪笑:“哈哈,人不风流枉少年,让陛下见笑了。”倒是晋王年纪轻轻的不立后不纳妃很是耐人寻味。
桓止点点头,又道:“世子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寡人既答应了卫侯会善待世子,就绝不会失言。”
宋绯在心里斟酌了下措辞,笑道:“陛下说哪里的话,别馆里提供的吃穿用度皆是上乘,真是令人宾至如归。”
她现在的身份是卫国世子,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卫国的尊严与立场,在敌国的君王面前,表现得太过于谦卑则失了卫国尊严,但若表现得太过孤高,那自己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怎么把握好这个度,是门学问。
桓止沉吟:“如此甚好。”
两人不咸不淡地扯了几句,宋绯猜不透晋王此行的用意,待送走晋王,便回了寝室。
宋绯的寝室在一栋独立的院落里,很安静,她白天处处受监视,唯一一点的私人时间便是入了夜,基本上不会受人打扰。
长河月圆,院子里悄然无声。王宗印遣奴婢送来膳食。
宋绯坐在食案后,案上五菜一汤,丝毫不亚于她在卫国时的待遇,不管晋王为人如何,明面上还是做得不错的,别馆里提供的吃穿用度皆是上乘,只除了行为受监视这一点。
入敌国为质子的皆是如此,行动上总是受诸多限制,不自由。
宋绯看着面前那份量十足的五菜一汤,正常男子的饭量比女子大一些,怕引王宗印疑窦,她不敢剩太多。
但自己又吃不了这么多,偷偷倒掉的话时日久了又怕被人发现,所以宋绯在用膳会让田业和韩云起在一旁伺候,顺便偷偷帮她解决掉一些。
总之,她不容易,跟随她来晋国的也十分不容易。
田业在最底层摸滚打爬过,什么样的囧境都遇上过,身处这样的险境里还能自得其乐说:“世子,坦白说,小人在卫国时吃得可没在这里吃得好。”摸了摸肚皮笑呵呵的,“来晋国两个多月,我倒是胖了不少。”
韩云起抱剑立在一旁,闻言瞟他一眼,微哼:“在这样的险境里你还能吃胖,我真心佩服你。”
宋绯忍不住微微一笑,斜眼看他:“愁眉苦脸也没用,还是看开一些为好。”拿巾子净了净手,又顺手取下悬在壁上的长剑,“走,练剑去。”
每日练剑是家常便饭,坦白说,宋绯不是习武的料子,学了两个月才堪堪将一套剑法练得稍微熟练一些。韩云起性子耿直,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有所顾忌,授起剑术来完全就是严师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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