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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不得趁虚而入,把你连皮带骨地吃了。”他耳语道。
姜惩很想反驳,可偏偏宋玉祗说的是实话,他现在的状态的确无法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变故。
他尴尬地别开目光,静听外面的动静。
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了开,听脚步,只有一个人。
通过声音判断,来者走到洗手池边感应出水,水流声掩盖下,能够听到他低沉且愉悦地哼着小曲,紧接着是两声金属扣动的脆响,而后长出一口气。
他就在洗手台边抽着烟,金属打火机有节奏地敲击着大理石砖砌成的案面,在死寂一片的环境下用时有时无的轻响来证明存在感,仿佛就是刻意让同处一室的人注意到自己。
姜惩只觉隔间里的空气都要凝滞了去,稍一动弹,就会被宋玉祗按回原处。
停止了剧烈的动作后,混乱中被撕裂的伤口开始作痛,痛感清晰地通过神经直击大脑,撕扯他的感官,姜惩脸色煞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拉下宋玉祗的手,摆着口型无声威胁,那人却没有顾虑他的感受,再次掩住他的嘴。
“嘘……”
说完,外面又是一声响。
水声戛然而止,又有人进了门。
“点子扎手。”后来的年轻男子仿佛泄愤似的,每一步都跺着脚,烦躁地摔上了门,“程哥,东西还没拿到手,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今晚动手?”
“稍安勿躁。”男人呼出最后一口烟雾,将烟蒂丢落在地,一脚踏上,碾灭火星,随后朝隔间缓缓踱着步子。
年轻男子从进了门就在两三步的距离来回打转,一声声粗重的叹息在安静的洗手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被称为“程哥”的男人保持着沉默,脚下的步子却是没停,走到第一间隔间前,抬手敲了敲门。
他意料之外的反应让男人大吃一惊,紧跟着骂了一句:“艹,有人?!”随即看到了洗手池边地面上的血迹,当下意识到情况不妙,不由自主将手伸向腰间。
“程哥”没回他的话,自然也听不到那空无一人的隔间里传来回声,轻轻推开门……果然,门内只有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马桶,连只苍蝇都看不着。
“程哥”并没有因此放下警惕,又是几步走到下一间隔间门前,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节奏,一连开了三间门,半个鬼影都没瞧见。
这个时候,姜惩的心已经悬到嗓子眼,刚刚慌不择路被这“瘾君子”拖进来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也没来得及细看躲进了第几间,不过听着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只要这个男人破门而入,就会发现他们的猫腻。
姜惩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连五六岁的小孩都能从他收敛不住的一身煞气推测出处在黑白两界的两个极端职业,所以队里钓鱼执法的行动都很少让他参加,如果外面的男人破门而入,他其实并没有信心能圆出自己出现在这个鬼地方的前因后果。
——还是跟一个身份不明的男性“瘾君子”。
宋玉祗没有打草惊蛇,悄声说了句什么,姜惩依旧瞪着他,眼神凌厉得就仿佛要在他身上挖个窟窿出来似的,宋玉祗无计可施,凑在他耳边悄声道:“……我说,你长得真好看,这样漂亮的人紧贴着我,会让我激动的。”
姜惩反身就是一脚踢在宋玉祗的腿上,难免发出些声响,惊得二人都是一身冷汗。
后者当机立断,把手伸向姜惩,做好了就算被人破门而入也不会尴尬的准备,这一招就叫作用魔法打败魔法,只要做着更尴尬的事,并且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然而宋玉祗的手落在那人的腰间,惊觉手感莫名熟悉,心下起疑。
“……”他贴着姜惩的耳垂,用气音说道,“你该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生平头一回被吃了豆腐的姜副支队当场羞得老脸通红,也是为了掩饰赧然,直接一拳挥了过去,狭小的空间容不下两个男人施展,承受了姜惩以及宋玉祗大半体重的隔板已经到了极限,螺钉连接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两人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程哥”似乎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在外面停顿片刻,便推门进了旁边的隔间,距姜惩仅有一板之隔。
他甚至还能清楚地听到男人拉下裤链,掏鸟放水,如行云流水般的一系列动作,甚至听着那素昧平生的男人尿完了全程。
“程哥”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抖了抖身子,提裤出门,拎着那不明所以的年轻男子一起离开了洗手间。
后者不解,走出一大段路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程哥,为啥要换地方说话啊,那里面不是没……”
“谁告诉你没人的。”
“程哥”抬起左手,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掌心,仿佛刚才透过隔板传来的体温还停留在指尖。
“能到这种地方来消遣的人非富即贵,你以为谁都能得罪吗?他们放个屁都能登上头条热搜,闹出事来能把你连人带骨头渣子都吞了,搬出你那一套见谁都灭口的笨法可不好使。”
“那……那为啥还要敲门通知里面的人啊,直接拽着我挪窝不是更保险吗?”
“程哥”微微一笑,没有明说在那种情况下,隔板能大片传导体温定是有人整个身子都贴上面,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那就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手往那小弟面前伸了伸,让对方看清楚了他指甲缝里残留的白色粉状物。
“就算是在太阳照不着的地方,也得提醒里面的二百五夹着尾巴做人,没准哪天就混进条子把他们一窝端了,年末岁尾的,条子也得冲冲KPI,回家过个好年啊。”
见视野中出现保安的身影,两人闭口不再言语,走出奥斯卡,背影很快就淹没在夜色里,空余满城灯红酒绿,散发无声的喧嚣。
此时此刻,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正站在雁息最高的地标顶部凭栏远眺整座城市被笼罩在夜色下的美景。
他身边五官精致的少女就双脚悬空坐在高处,看着脚下摇曳闪烁的灯火,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她回头看了看男人,那人对她报以温和的笑意,问出的话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想好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少女闭眼摇了摇头,遥望繁华热闹却与她并不相干的都市,她的脸上忽而闪过一丝狰狞的怒意。
“不悔,我会让他们每个人都陪我一起下地狱,每、个、人!”
男人怀着赞许,摸着少女的长发,嗅着茶花的清新香气,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作为他与少女的告别。
“还是短发更适合你。”
被关在隔间里憋了大半天的姜惩失血过多,终于不堪重负,在宋玉祗的桎梏下,头一歪晕了过去。
后者还担心是自己下手太重才引起他的不适,可见那人脸色苍白,虚乏无力,明显有心率加快的迹象,宋玉祗就知道这贫血的毛病可不是碰瓷能碰出来的。
他轻轻抬起姜惩的下巴,凑到他唇边嗅了嗅,果然——在奥斯卡这种档次的酒吧,如果没有客人的特殊要求,通常会还原鸡尾酒本色的浓度,长岛冰茶酒精度最高可达40%,半杯下肚,不可能一点酒精味都尝不出,除非他喝的只是一杯普通的冰茶。
这么看来,这位莫名出现在酒色场所的警察极大可能是在执行任务。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宋玉祗还检查了姜惩两侧的耳朵,并没有发现耳机或任何通讯设备,这又让他生疑,抹平了那人昏睡中仍因痛苦而蹙起的眉头。
他掀起姜惩衬衫的衣摆,拉下那人的裤链,确认伤势后,指尖摩挲着对方皮带扣上的警徽,腾出一只手来,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冗长的忙音后,电话终于接通,不等对方抱怨,宋玉祗单刀直入说明了来意。
“喂,现在袭/警判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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