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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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上前行礼,“奴婢锦绣,见过伯爵娘子,问伯爵娘子安好。”
举止端正有度,口齿伶俐,声如噀玉喷珠,有大家气度。
“这、这可使不得呀。”徐氏一听说这是宫里的姑姑,立刻起身避开这一礼,“姑姑是贵客,寻常盼都盼不来呢,只是不知……”
她疑惑地望向刘夫人。
刘夫人团扇覆面,压住心中鄙夷,淡淡道:“现下正是好时节,坤宁殿里得花尽开放了,娘娘想着这繁花盛景不能一人独享,便要设群芳宴,请些熟识的勋爵家眷,入宫赏花。”
皇后设宴,向来只邀请亲近的重臣亲眷,徐氏从前只得听闻,并没有门路参加。如今刘夫人得了授意,特地先将宫里的姑姑送过来,想是苏家终于入得贵人青眼,得以赴宴了。
果然,刘氏又道:“大娘子同浈儿都是第一次入宫,难免不大熟悉礼仪规矩,娘娘体恤,便命我将锦绣姑姑带过来,也是先定一定你们的心。”
徐氏正要点头谢恩,发觉不对,“浈……大姑娘?夫人的意思是?”
刘氏为这称呼,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又展开。
她点点头,“娘娘听说浈儿如今出落得很好,正想看看呢,让你必要带了苏浈去赴宴。”
皇后为何突然要见苏浈,想想近来京中流言,徐氏心中了然。
“娘娘说了要见大姑娘,我家里可有两个姑娘,姐姐去了,这妹妹不去也不是事。”徐氏身子前倾,“依您看,这沐儿……”
刘夫人待了这许久,早已是不耐至极,听见这话也只是但笑不语。
话已带到,她不愿多留,早早离去,只留下徐氏一人在正堂发怔。
苏浈不肯入二皇子府,必须得要有个理由,同段容时的婚约便是最合适的。
段容时是朝廷重臣,二皇子素来最重清名,万万不愿落得个与臣子争妻的名声,而满京城未婚男子中,恐怕也唯有他不会放弃苏浈。
但此时将话给说定了,日后苏浈看上什么旁的人,再要解除这婚约就难了。
段容时看着苏浈,犹豫不决。
他久久不答话,刘易梦笑道:“我就知道,什么百八十年前的旧事也拿来说嘴,分明就是诓我。段指挥使,既然你同苏浈毫无干系,倒也不必插手我同她的恩怨。”
“国舅人贵事忙,段某便替他多嘴两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刘姑娘尚未出阁,却动辄要拉着旁人做大媒,实在是言行无状。”段容时眼神轻鄙,“姑娘若是真有这闲心,不若去问问二皇子,问他明媒正娶的正妃为何不姓刘?”
“你、你住口!”
刘易梦虽娇蛮,但段容时更是个混不吝,连朝臣攻讦都不惧,哪里会怕她这个闺阁女子。
“抱歉,是段某说错了,二皇子与皇妃鹣鲽情深,这个问题不好。刘姑娘该去问皇子妃,问她要不要多个姐妹,在后院安个妾室。”
侧妃虽有品级,终究不是正妻。
皇子娶正妃,有卤簿仪仗,乘厌翟车,可论侧妃的尊荣,顶天了也就是一顶小轿。
刘易梦凤目微红,“段容时,你在这说得痛快,可你心心念念的人,却也为了当侧妃费尽心机呢!”
苏浈忙道:“刘姑娘误会了,我确无与你相争之心。天家富贵虽好,我资质浅陋,不敢有非分之想。”
这话说得谦逊,可同前头段容时的话联系起来,只差明说她不屑侧妃之位,刘易梦爱要不要。
刘易梦千娇万宠着长大,地位尊崇,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这两人的嘲讽,字字句句都戳中了她心底的隐痛。
若能为正,谁愿为人妾室,连子女也被带累。
刘易梦泪盈于睫,还是硬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身后婢女劝了几句,好容易才把人劝上车。
那几个护卫自然是被统御司的人给押走了,刘家的马车涂金饰玉,辘辘离去时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苏浈松了一口气,拜礼道:“多谢指挥使相救。”
段容时只略略一点头,便要牵马离去。
“段大人,你……”
他应声回头,神情冷淡,“苏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短短几日,段容时的态度急转,眼神疏离了许多,苏浈不明所以,只好无措地看着他。
段容时放软语气,“统御司还有公务,如果没别的事,段某先告退了。”
“等等,大人留步,我、我还有事要问大人。”
段容时一顿,终于还是回过身来,“姑娘请说。”
苏浈欲言又止,绞着手指不知该从何说起,段容时倒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等着她。
她想问,为何不干脆应答了婚约的事,反而直接同刘易梦撕破脸皮?
梦中直到大周灭国,二皇子也没能如愿登上帝位,段容时是察觉了什么端倪,这才提前得罪刘家,避开二皇子的势力么?
又想问,今日他为自己得罪了国舅之女,国舅一派是否会为难于他,又想问他日后会不会后悔。
明明有更迂回,更简单的方法解决事端,为何非要选择毫无退路的办法呢?
不,这的确是留了条后路的。羞辱刘易梦,得罪国舅府的都是段容时,同苏浈并无什么相干,甚至连婚约也没说定,一切都可推到段容时自己身上。
那唯一的一条退路,是留给她的。
想明白了其中干系,苏浈突地生出股勇气。
“端午将至,有五毒出没,不知府上可有准备?”段容时有些意外,还是答道:“统御司已经撒过硫磺,也日日烧熏艾草,这些事有专人打理,多谢姑娘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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