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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吞吞吐吐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我听说她娘家是黄河边儿上的……”
吧嗒!
我太爷手里的烟袋杆儿跌在了地上,烟袋锅里还在往外冒着青烟……
房间里,瞬间沉默了下来,我奶奶和我爷爷像做了错事儿似的,微微低着头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许久过去,我太爷把地上的烟袋杆儿捡起来,长长叹了口气,回忆似的说道:“我三叔……也就是你们三爷,有个重孙女,到现在也有四十来岁了,按辈份儿论,她该叫我声‘爷爷’,好多年前,我听刘庄的人说,她是嫁到了这一片儿,从年龄上来看,这个刘桂花很有可能就是她……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这时候,我奶奶说话小心起来,同宗的闺女死的这么惨,我太爷心里肯定不好受,我奶奶说道:“爹,兴许不是她呢,黄河边儿上姓刘的又不是咱一家。”
我太爷这时候,似乎已经认定这个“刘桂花”就是他三叔的重孙女,情绪十分低落,摆了摆手,“别说了,你明天陪广宇到他们训练那地方去一趟,给那陈秃子的儿子看看,弄清楚到底是咋回事。”说着,我太爷一双眼睛发出冷冽的光芒,看着我奶奶,又低沉沉说道:“这件事儿,你只能看,不许管,有仇的,你叫她报仇,有冤的,你叫她报冤,她要是报不了,你叫她来找我。”
我奶奶听了连忙点头,我奶奶当然知道“是亲三分向”的道理,刚才我爷爷还说男人把她吃了活该,现在我太爷却要维护她报仇,要是她报不了仇,看样子自己老爹就要亲自动手了。这就是人性,与生俱来的。
第二天下午,我奶奶陪我爷爷来到了护山团训练的地方,其实也不远,就在我们村子西边的邻村,三四里地的样子。这个邻村,是我母亲从小长大的地方,也就是我姥姥家所在的村子,这个等以后再说吧,因为我父母的这场婚姻,也算是在当时那种环境下衍生出来的一个近似悲剧的产物,也足够各位朋友唏嘘感慨一阵了。
西边儿这个邻村,过去村子北边儿是个长满荆棘的大土坡,跟城墙似的,像道天然屏障。村子东、西、南三面,屯子似的,用木头石块啥的屯成一圈儿,东西南,三面有三座大门,这是他们村子通向外界,唯一的三条出路。现在村子里七十岁以上的老人,说起他们村子东西南三个方向时,还是习惯说东门西门南门。我小时候,我姥姥说起来,也经常这么说,什么南门口儿、南门外,西门外、东门口儿等等等等。
姥姥,也就是外婆,妈妈的亲生母亲;奶奶,也就是祖母,父亲的亲生母亲,打断正文解释这个连三岁小孩儿都明白的基本常识,并不是在凑字数,是真有人不知道,我真怕有人把“我奶奶”和“我姥姥”弄混淆了。过去那个大群里就出现过这么几位女性朋友,说自己命不好,克夫,我就问她,你母亲有没有出现过克夫现象?你姥姥有没有出现过呢?她们硬是不知道“姥姥”到底是个啥亲戚,搞得我又想哭又想笑。
言归正传。护山团训练的地方,就在邻村南门外偏西一点儿,在当时,那一带是他们村子里打场晒麦子的地方,地势平坦开阔。
在打麦场边缘,靠南偏西的位置,有棵老槐树,谁也不知道这棵究竟长了多少年了,直到我这时候,这棵老槐树还活着,树身极粗,四个成年人手拉手都抱不住它,树中心早就空了,两个成年人跳进去都有富余。据我母亲说,在她爷爷小的时候,这棵树就已经是这样儿了。
老槐树目测不到两间房的高度,相较周围的树木而言不算高,不过却是枝繁叶茂,树荫的覆地面积,直径至少可达十几米。
那些团丁在打麦场里三五成群训练,我爷爷就带着几个妇女在这棵老槐树下给他们烧水沏茶。
我奶奶今天既然跟我爷爷一起过来了,当然不愿意在那里闲着,等她把整个打麦场转了一圈儿以后,径直朝老槐树走了过来。
这时候,老槐树下就我爷爷一个,那几个妇女挑着担子到远处井里挑水去了。树荫下,土石盘着一个临时的锅台,上面放着口大号儿的铁锅。锅台旁边的地上,放着几十只粗瓷碗和一个大号儿的铁茶壶。
我爷爷这时候正蹲在锅台前生火,看那样子,那火好像不太好生,我爷爷划了好几根洋火都没能把锅台里的柴禾点着。
我奶奶见了就想过去帮忙,不过,等她从太阳底下走进树荫里以后,突然感觉身上一凉,凉得很不正常,就像一下子从三伏天走进了数九天里似的。
我奶奶顿时一惊,忍不住抬头朝头顶的树叶看了一眼,就见密密麻麻的树叶把头顶遮的密不透风,而且那些树叶里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好像里面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我奶奶心里立时涌上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就想走出树荫离远了把整棵树看一下,可就在这时候,头顶巴掌大的一小丛树叶突然朝四面分开,打分开的叶片后面,慢慢地、慢慢地……
我奶奶的呼吸顿时加快了无数倍,就见从叶片后面,慢慢地探出一颗绿幽幽的孩子脑袋,这颗脑袋整个儿都是绿色的,绿鼻子绿眉毛绿嘴唇,特别是那双绿汪汪的眼睛珠子,蛇眼一样绰绰冒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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