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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血碗放到脚边,我太爷再次伸手往床底下划拉,很快的,又划拉到一样东西,从手感来说,像是个木板,拿出来一看,是个带底座的牌位,牌位正面隐约写着几个字,因为光线很暗,看不出写的什么。
我太爷这时候想到自己身上装着火柴,把牌位放地上,从怀里掏出火柴,划着火柴一照,就见排位从上到下写着四个漂亮的正楷字:“狐仙灵位”。
狐仙?我太爷一愣,难道这张寡妇生前家里还供着一只狐仙?
供狐仙,在民国时期流传最广,那时候农村很多人家儿都供奉狐仙牌位,供奉的时候,一般都是将一面狐仙牌位放置家里的西北墙角,也有放西南墙角的,牌位前面再放置一顶香炉和一支粗瓷碗,狐仙不要纸钱,只受香火和鸡血。供奉的时候也很有讲究,香炉里点上焚香,三拜九叩,然后取活鸡一只,公母皆可,割断鸡喉,把血放进粗瓷碗里,等鸡血流干,用一双筷子横在碗口,筷子上面盖上一张黄纸,再在黄纸上面薄薄的、均匀地撒上一层面粉,等到第二天再看黄纸上面的面粉,要是面粉还是原来的样子,说明狐仙没受你香火,要是上面的面粉凌乱,说明狐仙受了你的香火,这时候,你就可以再把上面的步骤重做一遍,做完以后,对着狐仙牌位许愿,听说有求必应、百试百灵。
不过,这种供狐仙的习俗到新中国解放的时候,已经很少见了,到现在,可以说已经绝迹了,现在的人不敬鬼神、不畏因果、金迷纸醉、物欲横流,早就被狐仙给遗弃了。
我太爷从床底下拿出这两样儿东西以后,发现床底下好像还有一样儿东西,我太爷再次伸手去摸,等摸到里面那东西以后,感觉好像是张纸,个头儿还不小,上面湿答答黏糊糊的,拽出来放地上,划着火柴一看,我太爷的手顿时一哆嗦,手里的火柴棍掉地上噗一下熄灭了,这个哪里是纸,是一件血淋淋的红衣裳!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给福根儿收尸的时候,那些烂肉上并没有红衣裳,再看看地上这件红衣裳,上面的血迹黏糊糊还新鲜着,难道说,这个就是福根儿穿的那件红衣裳?如果是,它怎么会跑到这里呢?
与此同时,随着火柴的熄灭,我太爷发现房间里似乎更暗了,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我太爷立马感觉不对头,现在外面还是白天,房间里再黑也不可能黑成这样儿,好像自打自己进了这房间以后,这房间就越来越暗。
我太爷来不及多想,有啥事儿等到了外面再说,地上这几样儿东西,也一起拿到外面好好看看。
于是,他用地上那件血衣裳把狐仙牌位和粗瓷碗包住,拎着血衣裳摸黑儿走出了房间,等他摸索着来到院子里的时候,怪事儿来了,天色居然已经黑透了,再看看院里,空荡荡的,等在院子里的白月山和王草鱼也不见了。
这就有点儿太不正常了,明明刚吃过午饭,青天白日的,怎么说黑就黑一下子就到晚上了呢,再抬头看看天上,也是乌起码黑的,天上别说月亮,连颗星星都没有,整个儿天空就像块密不透风的黑布似的,低沉沉压在我太爷头顶,这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我太爷弄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仔细回想自己从走进张寡妇院里,到现在从房间里出来,好像没有一点儿异常的地方,难道……
我太爷站在院里喊了王草鱼和白月山两声,四下里显得异常空旷,声音传出去老远,等了一会儿,却没人回应。就在这时候,我太爷突然觉得整个村子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莫须里一股冷风徐徐从身上吹过。
我太爷浑身一哆嗦,这肯定是哪儿不对了,拎起血衣裳,撒腿就朝福根儿家里跑。
福根儿家跟张寡妇家隔着不是太远,等快跑到福根儿家的时候,我太爷看见福根儿家里油灯闪烁,油灯下人影绰绰,似乎房间里有好多人。
正待跑进福根儿家的院门,胳膊猛地给人拉住了,我太爷扭头一看,一个身穿红衣的矮瘦男人在他身旁站在,男人一只手正狠狠拽着我太爷胳膊上的衣服,好像不想我太爷往福根儿家里去。
我太爷立时停下脚步,自打我太爷进了这个村子,除了白月山一家,就再没见过其他人,这矮瘦男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还没等我太爷开口,矮瘦男人几乎用哀求的口吻说道:“刘师傅,你咋也来这里咧,不能再往前走咧,你回去呀!”
我太爷一把甩开了男人,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刘?”
男人说:“你帮俺收了尸,你是俺的恩人,俺能不知道你么。”
我太爷一听这话,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心惊肉跳:“你、你是福根儿?”
男人点了点头,“就是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太爷这时候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话该俺问你,你不是俺叔请来的师傅么,你咋也来这里咧?”
我太爷心头一沉,感觉自己这时候遇上的,要比他想象的严重的多,立刻警惕地反问白福根,“这是哪里?”
“阴曹地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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