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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考虑到交通不便,大件乐器无法搬运,乐队参演的节目只有两个,弦乐四重奏和民乐小合奏。
这两个节目中,还有几个人是重合的,比如拉低音提琴的,两个节目都是同一个人。
萧鸣带着阚焰在台上摆好话筒,同时叮嘱阚焰记下每种乐器话筒的拾音位置,然后迅速跑回调音台前调比例。
舞台上的音乐声响起,她在后场听到的返送效果和舞台上有很大区别,她问演员们:老师们,返送效果怎么样,各自声部能否听清?
没人搭理她,像是全都没听见。
她锲而不舍地又问了一遍,结果那个拉低音提琴的没好气地说:“返送声那么小,根本听不见!”说完又小声补了句:“话剧队从哪招来的二把刀!”
音量的大小将将能让舞台上的演员全部听见,场上发出一阵哄笑。
而萧鸣,则是从耳机里,将他这句话以及大家的笑声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要说返送给到各个声部的比例有点不均衡,她还勉强能接受。要说根本听不见,那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
更何况,有事说事,为什么要乱扣帽子,把返送这点小事上升到针对话剧队和她个人的言语攻击。
萧鸣压抑了一天的怒火“蹭”得一下直接蹿到头顶,一句“谁是二把刀,你到底会不会听返送!”差点就要张口怼回去,可转念一想,自己毕竟刚来,马上又面临演出,要真把关系搞僵了,怕会影响到慰问演出,如果再影响话剧队和乐队的关系,就更不合适了。
权衡大局,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用沉默表示了无声地抗议。
而歌队呢?
那个叫孟歆的独唱演员,一轮到她开嗓,不是话筒位置摆得不对,就是伴奏返送有问题,不是嫌混响给得不够,就是嫌伴奏声音太大,光在她一个人身上,就耽误了多半天时间,而她竟能不顾自己的跑调和跟不上节奏,大言不惭地把耽误的时间都归结为现场音响的问题,难看的脸色管够。
如此一天下来,萧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和身心都是木的,累得不知该怎么思考,怎么走路,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回到话剧队的排练场。
隔着门,她一下就听见了穆旻天的声音,推开门的一瞬,眼泪差点就要流下来。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场地,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原来短短一个多月,浸泡式的朝夕相处,她已深深依恋并热爱上这里的一切。
坐在台下当观众的贺东阳看见萧鸣,激动地手舞足蹈,神色夸张。
“怎么才来!你可想死我们了!”
贺东阳赶紧给萧鸣让座位,又跑到台口的饮水机接了两杯温开水,递给萧鸣一杯,递给阚焰一杯。
“你是?”贺东阳问。
萧鸣这才发现,阚焰还没走,一直跟着她跟到了话剧队。
“他是团里临时聘请的录音助理,阚焰。”萧鸣说。
“不愧是录音我一姐,这就有助理了!”贺东阳啧啧赞叹。
萧鸣累得已经没力气反驳贺东阳的胡说八道了,只轻驳道:“别瞎说。”
“瞎说什么?”
熟悉的声音自她右侧传来,不同于刚才在台上彩排时铿锵有力的状态,在萧鸣听来,是温柔而又怜惜的,在和她说话。
她有点紧张,看他走过来站在自己身边,不由得也跟着站了起来,连带着身边坐着的阚焰也站起来,和她一样紧张地看向这个大人物,生怕又是什么不好惹的主。
其实打从萧鸣一进来,穆旻天就看见了她,或者说,他整晚心不在焉地排练时,一直在想她今天还会不会回来了,眼睛时不时对着大门瞟过去。
终于,在他都要不抱希望时,看见她慢慢推开那扇大门,拖着疲惫的步子走了进来。
于是他飞快地顺完自己那部分台词冲下舞台,不再遵从所谓的理智去躲闪什么,径直朝她走去。
“没什么。”见他走过来,萧鸣一反常态也没有避开目光,忽然觉得能看见他,听见他的声音,便是辛苦这一天最好的慰藉。
“你俩都站着干什么?不累吗?”
贺东阳看着他俩说。
这些天来他简直为师傅的鸵鸟心态操碎了心。师傅和萧鸣之间的化学反应每天只管咕嘟咕嘟地不温不火地冒气泡,却无法产生质的变化。直到萧鸣生病,师傅破天荒地排练缺席去照顾她,他们哥几个都以为这次一准能有戏了,结果二人再见面还是隔着万水千山似的,好像还更生疏了。
听贺东阳这么一说,穆旻天轻轻拍了拍萧鸣的胳膊,招呼她一起坐下,轻声问:“累吗?”
“累。”
萧鸣淡淡一笑,如同对他直抒完胸臆,便不那么累了。
“吃饭了吗?”
“吃了。”
“还顺利吗?”
“……”
见萧鸣不说话,杵在一旁观察了一阵的阚焰突然开口了:“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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