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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首先入目的却是一辆自行车。
霍歌瞳孔骤然一缩,猛地瞪大双眼,刹住手。手腕粗的木棍堪堪停在韩也面前,只剩毫厘之差。
两人面面相觑,霍歌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之中回神,一时间嗓子有点干。
韩也冷淡的视线从木棍移到他脸上,嗓音冻得仿佛淬了冰:“怎么,知道打不过我搞偷袭?还是说你想谋杀?”
心脏仍在扑通扑通地跳,霍歌几乎是在棍棒落下前的零点几秒才反应过来门口是韩也。
差一点。
真的就差一点。
还好有辆车。
霍歌转身丢了棍子,重重吁出一口气,直到心跳缓缓平复才重新迎上韩也的目光。
盯着他看了两秒,霍歌不咸不淡地说:“谁稀罕,有种现在就打一架,别光说不动,你那么大的名气是天天吹牛吹出来的?”
“行啊。”说罢,韩也丢了自行车,径直走到他面前,两人胸膛抵着胸膛。
战争一触即发。
正打霍歌打算先动手发起进攻时,院子没合拢的门一下子被人推开。
吴志杰走进来看见院里的情形愣了下,随后他立马反应过来,掏出书包里的游戏机递给韩也:“白惑的游戏机你忘拿了,害得我包夜还得给你送一趟。”
接过游戏机垂眼看了几秒,韩也突然说:“下周挑个时间,这里不宽敞。我们去……”
说到这,意识到对方可能不认识那地,他干脆抬眼看着霍歌:“到时候我带你去。”
霍歌冷笑了一声,目光意味不明地划过游戏机,道:“行,打之前先去烧个香是吧,挺有仪式感啊。”
瞧瞧这说的什么狗屁。吴志杰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嚣张讨打的人。讲真的,就这镇上,打架这事韩也从小到大没带怕过谁的。
这句话过分刻薄,韩也听得手都痒了。他也是头一回见人这么上赶着挨揍的。长得跟他吗什么似的,嘴巴怎么能这么欠。
“你嘴这么欠,”韩也蹙了下眉,语气很凉。说到一半,他倏地停顿一下,目光移到他唇上,“现在就多说几句,别到时候从你这张嚣张的嘴里听到的都是哭声求饶声。”
吹牛逼撂狠话谁不会,但他不屑。实干家只用拳头说话。霍歌不以为然:“谁求饶谁他妈是狗日的。”
说完他懒得再跟装逼犯瞎逼逼,率先进了屋。
目送他离开,吴志杰嘴巴直抽抽:“草,真的嚣张。阿也,你真得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一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榕镇不是他想嚣张就能嚣张的地方。”
两人看着他进了房,透过敞开的窗子,他还往外看了一眼。随后干脆利落地关窗拉窗帘,一气呵成。
“嚣张个屁。”吴志杰比韩也更气愤,站在原地对着霍歌的窗户骂了好一会儿。
走之前他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笑道:“卧槽,你不知道我刚才推门进来,你这院子不是有点暗嘛,你俩贴在一块,我他吗以为哪里来的野鸳鸯躲在这里亲嘴。”
回了房,做题的氛围被打断,霍歌干脆先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回去擦头发时,窗外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进屋。
一阵一阵的,比蝉鸣还聒噪,惹人心烦。
霍歌坐在书桌前掏出MP3。
结果一到关键时刻这破东西就卡壳,怎么按都按不亮。
他烦躁地薅了几把潮湿的发,干脆丢下MP3发起呆。
然而兴许是离得近,窗户又透风。哪怕他刻意忽略,韩也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也会随着风声灌入他耳中。
和他平常说话的语调不太像。
夜色中他似乎压了点音,偶尔发出一声笑,语调玩味又暧昧。
像在调戏人。
似乎是为了切实他这个想法,下一秒,外头的人就饶有兴致地说了句你喜欢我什么啊。
霍歌冷笑一声,唰地拉开窗帘,想让对方看看自己正站在谁的窗口发骚。
然而他失算了韩也的厚脸皮,闻声居然只轻飘飘扫过来一眼。
没有他意料中的尴尬,神色如常地讲电话,完全当他不存在。
可见脸皮之厚。
既然当事人都不害臊,霍歌就更不害臊了,光明正大地站在那儿听。
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沁入肺腑的桂花香。等霍歌仔细嗅了嗅,又什么都闻不到了。
韩也站在他两米开外,正没脸没皮地盯着他讲电话。
“啊,谈恋爱啊——”韩也装腔作势地拖长语调,像是在重复对面说的话,却又没给出什么回应。
似乎是站累了,他懒散地把一只手插.进校服裤兜里,安静地听着电话。
话变少了点。
又过了几十秒,韩也慢悠悠说:“我们这个年龄还是好好学习吧。”
这话从韩也嘴里说出来就匪夷所思。
满满都是表演痕迹。
然而演员很敬业,用听上去就不太认真的语气说:“真的啊,我挺爱学习的。”
说了几句后,电话终于进入尾声。
“嗯,你也好好学习。等高考完再找我表白,说不定我就同意了。”韩也道。
霍歌心道,你可要点脸吧。
挂上电话,韩也把手机揣进裤兜,说:“你什么毛病,爱听墙角。”
“我站这儿吹风,听什么墙角了。你懂什么叫听墙角吗?不懂建议你去查查字典。”霍歌答得理直气壮。
“行,那你继续吹。”韩也看着他,说完又抬头看了眼月亮,皎白的月光铺在他周身,给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纱。他又道,“顺便晒晒月亮。我们乡下的月亮比较纯净,能治一些城里傻逼脑子里的坑。”
霍歌一噎,随即冷冷道:“哪里来的狗在叫。”
韩也气定神闲:“狗关在屋子里头当然爱瞎叫唤。”
“这不正在院子里遛着。”霍歌朝韩也抬抬下巴,“咗咗,咗咗。”
韩也盯着他,神色冷峻:“你再咗一下。”
霍歌:“咗咗。”
韩也:“真乖。”
夜深露重,周围静悄悄,门外偶有过路的行人传来脚步和说话声。
方寸之地,少年轻狂不羁。
第二天周六,霍歌难得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日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打在旧木地板。
他起身揉了揉眼睛,看了下闹钟,已经十点多。
洗漱完毕走到大厅,桌上放着两份鸡蛋饼。霍歌站在桌前犹豫了下,拿起其中一份咬了口,还是热的。
屋外的阳光铺满了大半边的院子,照进门堂。
“醒了啊。”
韩东民从房间里出来,穿过大厅,走进他和韩也共用的卫生间里捯饬一阵,似乎是在收拾卫生。
不多时,他拿着两件校服POLO衫从卫生间走出来。
霍歌啃着蛋饼看他走来走去,忙忙碌碌。
见他拎着洗衣粉走进院子时,霍歌问:“叔叔,您要手洗吗?”
韩东民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嗯,洗衣机有点毛病了,时好时坏的。你们这些校服薄,我用手搓搓就行。”
霍歌看着红盆,穿过日光的双眼有些刺目,他咬了一口蛋饼说:“我自己洗吧,您加班了一个晚上,先去睡觉吧。”
听到这话,韩东民一愣,像是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没事,就两件衣服,一会儿功夫。”
想想又怕他觉得拘束,韩东民打趣:“叔叔以后还指望你给我请保姆呢。”
他笑了一下,抬头看向霍歌,这孩子的皮肤在太阳光下白得发亮。
长得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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