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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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色不是很好呢。”沢川和乱匍匐在草丛中,小心翼翼地前进。

天上的云像是薄薄的乌纱遮住了月亮,树叶被风吹拂而过，在地面投下不甚明显影子随之晃动。

乱虽然害怕得眼角还噙着泪，但依旧坚强地握住自己的本体顶在主人前面。

四周漆黑一片,纵使短刀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他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也能视物,但是害怕的情绪让他止不住哆嗦身体,脑袋里乱糟糟的。

在安静的环境下，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如此明显,四周的灌木中静悄悄的，仿佛蛰伏着什么东西——

唰——

前方的灌木丛中有什么东西穿梭而过，吓得小短刀当场石化在原地,整个人都掉色了一般。

“是~鬼~吧~”沢川在后面幽幽道。

他悄悄伸出手，趁着小短刀被吓得僵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随意将他往前一推——

乱：“……欸？！！！”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被推出灌木丛后在前面的草地上滚了两圈,随后……他、他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毛茸茸的……接着还被什么东西舔了两下……

“哇啊啊啊啊——！”乱像是被针扎到一般,迅速从草坪上弹起来，短刀出鞘，甚至不假思索从嘴里蹦出了攻击时的台词，“禁止触摸！”

“呜——！”

熟悉的声音让乱在关键时刻停下了攻击的动作,他悄悄睁开了一只紧闭的眼睛：“……退？！”

五虎退高高地将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老虎举在头顶，离他不远处就是乱的刀尖，他举着老虎的手臂在不停颤抖。

“对、对不起——”五虎退抱着小老虎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是……是吵到乱了吗？”

“原来不是鬼怪啊。”沢川仿佛一无所知地从灌木丛中钻出来。

乱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在原地跺着脚，半是愤怒半是撒娇：“主人一定早就知道了吧！”

“哈哈哈乱在说什么呢？”沢川一脸无辜地装傻。

天空的薄云被夜风吹去了其他地方，月亮露出皎洁的月光撒在庭院中。

“咪——”

黑白相间的小老虎好奇地伸出粉嫩的爪子蹭了蹭这个陌生人的裤腿。

“啊——小虎！十、十分抱歉。”五虎退立刻焦急地看向他，金色瞳孔中附上了一层水色，他站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想要要回自己的小老虎却又怕触怒信任审神者。

“原来真的是老虎。”沢川蹲下来揉了揉看起来和猫咪没什么两样的小老虎。

说起来刚刚在晚餐的时候，这孩子身边似乎没有跟着老虎呢。

“想抱回去吗？”沢川用熟练的手法将小老虎浑身上下撸了个遍。

小老虎在他掌下舒服得翻过身体露出肚皮，背部在草坪上不停地扭动，时不时拿两只粉嫩嫩的肉垫在他的手臂上蹭来蹭去的。

“不。”五虎退下意识拒绝，他咬了咬唇，“您喜欢、您喜欢就好。”

明明一直很紧张他的动作，害怕他伤害小老虎，害怕得都快掉下眼泪来了，却依旧不敢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吗？

这座本丸也是……所有刀剑都在他面前表现出极为顺从的模样，不敢将真实的个性显露于人前，害怕自己身上哪一点会遭到主君的不悦，进而牵连了整个本丸的同伴。

这样下去……刀剑会生锈的吧。

沢川叹了口气，他抚摸着小虎的皮毛，语调有种奇异的轻柔感：“我有点累哦。”

五虎退一开始没能理解他真正的意思，听他这么说立刻真诚建议道：“那、那请您尽快休息吧，惊扰您真是万分抱、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孩童的声音在月夜中竟然显出一种莫名的冷调，像是冬日里淌过的溪水，有种刺骨的寒意，“和各位的相处让我有点累哦。”

五虎退瞳孔微缩愣在了原地。

主人说……累……和他们相处……累。

是因为他吗？！是因为——

“大家虽然对我非常好，但是怎么说呢，总感觉过于小心了，总是在意我喜欢吃什么，询问我有哪里不习惯的地方。”

“但是关于自己的需求，却从来没有提过。”男孩神情逐渐变得有些落寞，“不说出口是无法让别人感觉到真正情绪的。”

“看到大家的笑脸，我很开心，但我希望你们的烦恼和需求也同样能向我诉说啊。”

“……”

五虎退抱着小老虎的手逐渐收紧，在一阵沉默后，他轻声开口：“……因为害怕我们的负面情绪会让主人烦恼。”

“今天的晚餐味道有些重了，我更喜欢清淡一些的东西。”沢川突然转移了话题，聊起完全不相干的晚餐。

“欸？”五虎退的思维被他带着走，立刻手忙脚乱道，“是、是这样吗？我会和烛台切先生反应的。”

“有觉得烦恼吗？”沢川笑着问道，“因为我的口味问题。”

五虎退连忙摇头：“怎、怎么会？”

“我也一样哦。”沢川索性盘腿在草坪上坐下，“这也是相互了解的一种方式，对吧？”

相互……吗？

这是前任审神者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在他心中，刀剑是用来服务主人的，因此只需要刀剑详细了解主人的喜好，主人无需将他的仆人放在心上。

……原来他们的想法一开始就错了吗。

因为被上一任审神者压迫久了，乃至于忘记了这是一种畸形的关系，如果因为这样就错失了新任审神者的话……他一定会难过的哭出来的。

五虎退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微弱的声音突然大声起来：“我、我想知道您喜欢老虎吗？”

“喜欢哟。”沢川毫不迟疑地回答，他看向手掌下舒服得眯上眼睛的小老虎，想起了久远的过去，“我曾经养过狮子哦，从这么小养到了那么——大呢。”小沢川比划了一个超大的成年狮子体型，圆滚滚的蜜色眼睛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