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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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原争毫无预兆地陷入沉睡。梦中经历的翻天覆地,在他醒来后被刻意抹去，只剩似曾相识的愤怒与痛苦留存心头。

他轻车熟路地收拾好被自己扯掉的鳞片，明白接下来这个梦会频繁出现，直到命运改变的那一天。他没有急着探寻梦中的内容，心中一个念头却变得更为强烈。

他要再去看一眼通道树，如果隋禾还是那么……他就不得不执行那个计划了。

人间,隋禾去南区完成了一个小任务后,原本准备直接离开,耳垂却开始发烫。

他脚步一停,转了个弯，走向俞旌所在的自由小队常驻酒吧。

隋禾不紧不慢地踏进酒吧,一眼扫到一个老熟人——正在和人聊天的孟小满。

孟小满是军队里的人,来自由小队做什么？

还没等他观察出个所以然,就听得俞旌喊了声：“前辈！”

隋禾目光转向俞旌所在的那一桌,随意点了个头。

俞旌迅速跑过来,兴奋又忐忑地问：“前辈,您来这里做什么？”

隋禾说：“来看你。”

俞旌脸都红了：“前辈不是在开玩笑吧？”

隋禾随口敷衍：“没有。”

俞旌没有察觉隋禾的心不在焉,细声细气道：“前辈真是太好了。”

隋禾问：“去聊聊吗？”也没等俞旌回答,自己转身走向孟小满所在的那一桌,在孟小满身边的空位坐下。俞旌犹豫了一会儿,坐在在隋禾身边。

大家对面生的隋禾充满好奇，又见他和俞旌认识，纷纷旁敲侧击想问明身份。隋禾爱答不理,连名字都没透露。俞旌看出隋禾不想说话，识时务地把话头揽到自己身上，得到隋禾一个夸赞的眼神后，更是飘飘然，几乎吸引了这一桌的全部火力。

隋禾趁这机会跟孟小满聊上了。

孟小满喝了酒，微露醉态，隋禾才试探几句，这少年就开始自己往外抖露：“我经常来酒吧，嗝，想知道我哥的消息……这里的消息是最真实的，我也能早点打听到他回来没有……”

“你哥是……”隋禾舌尖打了个转，“出了远门？”

“出远门？”孟小满愣了一秒，又连连点头，“对，对，他就是出了远门。”说到这，神色又黯然下来，“他现在那么厉害，不知道我还可不可以喊他哥呢？”

在孟小满越来越不清醒的眼神中，隋禾胡诌了一个差不多的身世，成功让孟小满和他称兄道弟。

隋禾达成了此行目的，便直接离开。

临走前，他对着醉死过去的孟小满轻飘飘说了句：“可以。”

离开酒吧走出一段，俞旌才开口问：“前辈，那个人是谁呀？为什么……”借着他的名义和那个人相谈甚欢。

隋禾简短道：“以前认识的人。”

俞旌脸上委屈，还是乖巧地闭上了嘴。

走到北区正要分道扬镳，迎面又来了进联三喽啰：刀疤脸、小弟甲和小弟乙。

这三人一见隋禾，甩出天外的胳膊腿就收了回来，规规矩矩地靠近隋禾，点头哈腰地喊了声：“大哥。”

隋禾一个“滚”字落到嘴边，生生吞了回去，冷酷地一点头，从毕恭毕敬的三棵墙头草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俞旌忍不住咂舌，等那些人离开十几米远后，壮着胆子问：“前辈，那些又是你什么人啊？”

隋禾假惺惺地笑了一下：“不值钱的小弟，你要吗？”

“不用了。”俞旌沮丧地低下头。一天之内，前辈身边就多了这么多人……他还能排上号吗？

深渊，原争气得鳞片都要炸了。一天之内，隋禾身边就多了这么多人，捧着隋禾的，隋禾捧着的……隋禾从来没有用那么好的语气对他说过话，在深渊的三十多天也从来没对他笑过！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隋禾就会彻底忘了他！

愤怒过后，就是深深的挫败感。原争知道，最适合隋禾的永远都只有人间。就像隋禾为琴曲起的名字——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除非折断隋禾的翅膀，否则隋禾绝不会回到深渊。那么原争自己呢？没有任何希望的荒漠，有朝一日竟开出了花。那一点微末的春意，便足以摧枯拉朽，让荒漠重焕生机。拥有了人类的情感，体验过喜怒哀乐……枯木逢春的大地，真的能够容忍春天的离去吗？深渊中的怪物，真的甘愿放过唯一的光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