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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东宫。

魏旻言闻讯,不由眼露轻蔑,嘴角亦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他对自个的亲骨肉倒是下的了手。”

梁湛这人铁骨铮铮的,素来看不惯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这会儿,鄙视的态度毫不收敛,“殿下,咱们可不能让那孙子好过。”

魏旻言目光淡淡地扫了梁湛一眼,却没对他的失仪有所喝止,反倒微微笑了起来。“这等大好的喜事,自然得叫父皇知道,也好让他乐一乐。”

他顿上一顿,“去把那位何御医找来,让他将今晚在寿王府上发生的事儿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是。”梁湛刚抬起脚步,恍然回想起方才险些被自己遗忘在脑后的正经事,又落下步伐,“敢问殿下,既然北芩格格的底细已经全调查清楚了,您打算如何处置?”

“她敢只身投奔我大胤,也算是勇气可嘉。”魏旻言并未将双眸从手里的章表上移开,说起话来漫不经心的,“人,自然是要保住的。”

梁湛只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的态度——人不能死,至于她活得好不好,则是无关紧要的。

这一晚,只怕很多人都没有睡好。

……

隔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宜贵妃已经挺着还不显怀的孕肚起身。

正准备从小宫女手中接过龙袍,却听得皇帝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种小事让下人来做就好,爱妃的身子要紧。”

年岁渐长,江氏早就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撒娇扮俏,仅是恬淡地一笑,却格外有韵味。“妾身这才三个月的身孕,哪里就这么金贵了?”

“朕的儿女哪一个不是金贵的?”话落,他又担心江氏在孕中难免多思,便软了声,哄道“更何况是爱妃给朕生的孩儿,那自然是贵中之贵。”

江氏自知不能得寸进尺,含着笑,转移了话锋,“妾身就盼着这一胎,能生个粉粉嫩嫩的小公主。小女儿家的,总是比儿子更贴心。”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如今产下小皇子,即便他天资再如何聪颖,年纪太小,终是没有夺嫡的胜算。倒不如公主,能得到皇帝心无芥蒂的宠爱。将来只需好好选个驸马,便能帮衬魏旻德的事业。

“好,公主好啊!跟小棉袄似地贴心。”

皇帝嘴上不说,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存着些许防备。毕竟江氏这胎怀上的时机过于巧合,只怕任谁都会怀疑她是借子嗣来巩固地位,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现在,她肯退一步说想要个公主,对皇帝来说也可多给几分信任。

两人正情到浓时,周瑞海却顾不得煞风景,硬着头皮上前禀告道:“皇上,昨晚二更天英国公府遭了刺客,人没有逮到。”

“你说什么?”

周瑞海见皇帝隐隐有动怒的架势,心中骇然,把头低了又低,“那刺客是个粗手粗脚的,乍一入国公府便不慎败露了行迹,因而府上百余人口皆平安无事。”

若真是粗手粗脚的,又怎么能从英国公府精兵的追捕中逃脱?

周瑞海听着自个儿的话,都觉得这逻辑实在是狗屁不通,偏偏太子爷特意嘱咐了,他也只好善尽这传话的责任。

英国公府近在天子脚下,其立足的怀德东街向来是各公侯伯爵聚集之处,防守森严,不亚于皇城的戒备。

今日却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不免让人联想到与北芩有关,这也是魏旻言想要达成的效果。

皇帝心里正烦着,周瑞海又开口说道:“除此之外,奴才还有一事要禀明皇上。昨儿个被调去寿王府请脉的何御医来报,说是王妃娘娘有喜了。”

皇帝整个魂儿被刺客的事情勾着,忽一听闻,倒也没想通其中的关窍,便追问道:“这老三和三皇妃成婚不过几日时间,怎的……”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明白过来,顿时如火上浇油般,越发焦灼。“简直是丢人现眼!”

江氏见状,惶惶然将心提到嗓子眼上。正欲跪下来求情,不料却被皇帝一把扶住,“这事儿不怪你。”一顿,“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改日再来看望你。”

待皇帝一走,香菱忙不迭搀着江氏坐回榻上。而后者气得直拍桌子,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因为用力碰撞裂了条缝。

“这姚氏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德哥儿在皇上心目中的形象多不易才有些好转,这下又统统给她败光了。”

“娘娘,”香菱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您说……皇上该不会对王爷秋后算账吧?”

“这倒不至于。”江氏手扶着额头,虽然佩戴了满头珠玉钗环,仍显出几分憔悴,“依皇上的性子,这会儿不提处罚估计便是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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