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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地牢暗无天际,却定不会只有你我——
景肆从湘江边慢慢踱回家,却看到景晚山正在拉弓。
自衙门回来后,景肆待景晚山的态度大改。不再似从前见了她连场合也不分得上来就挑刺儿,一言不合便要开打,反而开始能避则避,两人几乎不再言语,连讥讽吵骂也没有。景象行与段娖心中有疑,有心调解,但景晚山向来不愿多言,而景肆也是每每提到景晚山就眉头一拱,说自己累了、倦了,起身轰人。夫妻俩没法子,只盼姐弟俩得以有机会相互释怀。
原先听到两人争辩就头大,现下耳边少了拌嘴声,偏偏又不适应了。
景晚山见景肆回来,停住了搭弓的手,又刻意将右手拇指翘起,像是在试探着炫耀什么。景肆耐不住好奇,往她的方向一瞄,发觉她右手拇指上多了一枚精致的扳指。景象行被赶出阮京时只带了些贴身家当,这枚扳指他向来喜欢,如今却是给了景晚山。
要换了原来的景肆,必定心泛酸水,满脸不甘心地骂骂咧咧上前争抢,再找父亲理论理论,讨个说法。但今日,景肆虽心有不爽,但实在不愿与景晚山多生半点交集。
景肆忽然想起自己少时曾亲手打了一只歪歪扭扭的扳指,满心欢喜地捧给阿姊,当时景晚山嫌弃的表情他现在还记得清楚。直至今日,景肆都未曾见她带过,如今断定是被她丢掉了。
现下看景晚山使用这枚不菲的扳指十分自若,景肆心中暗骂:“嫌贫爱富。”甩头当做没看见一般进了门。
餐席上,景象行见景肆没有找他理论扳指之事,看了段娖一眼,后者放下碗筷,轻声道:
“阿肆,我同你父亲离开京宫时没带什么贵重物品,唯有一枚传家的犀角镶纹扳指在晚山那,你若喜欢,你阿姊自会给你……”
“她碰过的,我看着碍眼。”
景肆这人向来跟什么过不去都不会跟钱财珠宝过不去,众人听闻皆是一愣。
“你……”
“我吃好了,过会儿我来刷碗。”匆匆扒完饭,景肆撂下碗。
段匀离开的第七日,景肆来到湘江边,什么又没做,就盘腿坐在柳下,双手撑地,仰头看天。
无聊啊。
几日没和人拌嘴无聊,一时半会不敢上街无聊,段匀不在身边无聊……
段匀会不会在阮京城中遇到了更有意思的人?长得比自己好看?处事比自己讲就?身世比自己清白?他会不会被皇帝要挟,再也不回来了?他会不会遇到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便被勾了魂,同那女人安度余生了?
他会不会不要我了?
景肆越想越怕,越想越气,指着月亮便骂道:“段匀你个王八蛋、负心汉!”
突然额头被一硬物击中,登时窜起。
景肆看过去,是一只火红的蹴鞠,只是这蹴鞠个头比寻常的大了数圈,又通体红底金线,猛地一看,像只绣球。又去寻抛来蹴鞠的人,只见河对岸,段匀一身风尘仆仆,面色稍疲却带有笑意,立在白马旁,道:
“我良家妇男,你缘何骂我?”
段匀绑了马在树上,甩开袖子快步走来。
“你还舍得回来?”景肆颠着蹴鞠,歪头看他。
“你在这里,我自然是要回来的。”段匀站定,笑着望向面前人:
“我回来了,我想你了。”两人踢累了蹴鞠,双双倚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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