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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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他们在一起至今，已快五年。此刻她名正言顺地被他抱着，处在这敞亮华丽之殿、柔软温暖之榻上，心中所感颇多。

其实她最初喜欢他，只是因他待自己好。后来她逐渐见识到了他光鲜背后的一面：他在花钱方面总不长记性，无比记仇，洁癖严重得令人发指，还总喜欢宅在一个固定区域……这些特点就这样呈现在她眼前。

原来这样一位看似完美的尊神，也有自己的缺点。他的形象，逐渐在她眼中立体起来。她竟然会觉得，他的这些缺点，有些可爱。这时候，她对他的感情，才开始愈来愈浓。

在一起以后，她对他的了解又深了许多。他将自己深情款款的模样、清冷寂寥的模样、脆弱悲伤的模样都放心地展现给她，她觉得很高兴。大约是从那个除夕夜开始，她对他的喜欢，升华成了爱。

俊逸清孤、大爱众生、雅正端方、用情专一、寡言少语、花钱无度、万分记仇、洁癖严重……这就是最全面的白烨，这就是最真实的白烨，这就是她所爱的白烨。

这就是她的白烨。

明明才认识他没多久，他却非要说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她。她到现在，仅活了十九年，可白烨，却活了三百多年。在她的记忆里，他们间的交集，也不过五年尔耳。他怎么说会认识自己很久了呢？或许是他在某次历劫时候遇见过她。

她在做乞丐的时候，遇见过许多年龄与自己相仿的乞丐，但没过多久，都因各种各样的缘故失散了。她从来都是掏心掏肺地对别人好，可他们却时常出卖她。

其中一个乞丐叫做盼盼，是她六岁时候遇到过的一个比自己稍大些的女孩子。她把盼盼当做朋友，盼盼却在冬日里两人皆无吃食，挨饿了数日的情况下，趁她熟睡时，啃下她臂膀上的一块肉。

那是她此生经历过最可怕的事。

那个伤口，流了很多天的脓，还生了蛆。

后来盼盼走了运，因为同姓，被一知府收入府内做个低阶丫鬟。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盼盼的生活有了着落以后，应当是开始反思自己做过的错事，觉得愧疚，去找过青槐。

青槐没有原谅盼盼。因为她知晓人性本恶，当人处在最底层的时候，就会做出许多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但那并不能成为自己受到伤害的理由。

后来她也遇到过许多类似的让她觉得十分懊糟的人事，但她还是愿意真诚地去待别人。

她十二岁的时候，又认识了一个比她还小还惨的小男孩，叫阿古。

阿古与这些人都不一样，他不仅不拖自己后腿，还在初次见面时就把自己的鱼分给她吃。他记得她对他所有的好，也从未像别人一样出卖过她。他明明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话却很少，不像同龄人那般活泼好动，气质格外沉稳，做事也有自己的原则。青槐曾经怀疑，他会不会是书香门第的小少爷，但一上街，所有人都指着他骂，所以她很快就推翻了这种设想。

如今想来，阿古做事的风格，说话的语气，似乎都格外熟悉。

“你是不是，就是阿古？”青槐看着床帐上绣的几根凤尾问他。

白烨没有回应，她垂首看去，这才发现他已经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

算了，反正都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其实弄不弄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自己，都无关大雅。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即便是寿元无尽的神仙的时间，看起来也过得好快，转眼他们都在一起五年了。

她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人看到她所有的好，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与她两情相悦，真是太好了。

三生有幸。

她闭上眼，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