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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除非造反换皇帝,否则东林就是一个无敌的存在。
其原因很简单,他们既有财,又有才。取之不竭的豪门资助,又崛起于文风鼎盛的江南之地,他们可以源源不断地复制科举奇迹,并一步步推动着他们走向庙堂中枢。而在此循环往复的造神运动中,富贵、权势、地位、名声像毒品一样,牢牢控制住万千文人士子,并最终操纵了天下舆论。
东林开始于万历三十二年,从顾宪成的东林书院,到泰昌元年的众正盈朝,他们只用了仅仅十六年。虽然期间历经万历皇帝和诸党大臣的打压,可是庞大的实力加上两次立储的运气,他们终于力压群雄,成为了天下无敌的第一大党兼执政党。
可是这一次,他们碰到了一个怪胎,三代天子近臣,三等威武伯爷,定边军不败名帅,当代戏曲大家,沈重沈东海。
有了万历、泰昌、天启三代帝王的宠信,司礼监一向都把弹劾沈重的奏疏当成垃圾。有了百战百胜的战绩,沈重一直牢牢控制着对定边军的指挥权。作为四大名著的作者和戏曲大家,沈重拥有极高的知名度和众多的粉丝,其中就包括他们的家眷和子弟。
当然,不好下手不代表下不了手。天子不过是个孩子,大明以文统武,一纸公文就能收编定边军,而百姓不过是用的时候拿来说说的工具,东林自己又何尝真把黎庶放在眼里。所以此次辽西大败,东林为求脱身,不仅毅然抛弃了王化贞,还将熊廷弼和沈重一并牵扯进来,以求搅翻一池浑水。果然,三招两式之下,沈重已然岌岌可危,臭名远扬,甚至天子都在左右为难,维护近臣的决心也开始动摇。可是准备趁胜追击的东林党忽然发现。被他们中伤打压的沈东海,居然绝地反击了。
第一击便来自东海。自定边军劫掠东海受挫后,已经沉寂了半年的水师忽然大举出动,竟然封锁了朝鲜、倭寇的海路。定边军此次目的性极强。凡两广福建商船,缴纳保护银两便可正常贸易,而江南商船无论是否属于东林,皆强行扣留占为己有。而放归之人传话,朝廷一日不停止对沈重的打压。江南就甭想通商东海。这几日东林后方书信不断,已然纷纷要求若不能短期诛灭沈重,务必与之言和以求海路畅通。
第二击便是天子。自沈重夜会天子后,朱由校忽然立场坚定,而一向推波助澜、袖手旁观的魏公公更是摇身一变,不仅处处给予沈重支持保护,而且隔绝内外,凡弹劾沈重的奏疏一律留中,凡欲觐见天子的请求一概不许,凡欲插手定边军的奏章尽数驳回。让东林咬牙切齿却无缝可钻。
永定门风波传得沸沸扬扬,东林难窥究竟却也并不在意,可是今日看来,这便是沈重的第三击,而且是最狠得一击。东林若要诬人为贼,向来是一举而上先定其罪,然后再从容寻找编造证据。而沈东海却反其道而为之,根本不说你是个贼,直接将贼赃大白于天下,让你避无可避。辩无可辩,直接从君子变成了偷人钱物的盗贼。
辽东决战,在场中人近一半参与了萨尔浒会战,一半多参与了辽沈会战。几乎全部参与了辽西会战,若说王化贞、熊廷弼、沈东海有罪,在场诸大臣谁又能无辜。
偌大的地方,群臣只见识了一部分,那就是这辽东堪舆和三大战的讲解。事件真实,人物确实。言论可考,证据充分,显然这一切都来自司礼监存档,可见沈重和魏忠贤联手了。早在兰婷一开始讲解,诸臣就已经明白了沈重的手段,他们一边悉心聆听,一边搜集沈重造谣诬陷的把柄。
只要有一部分,哪怕只有一点点,东林都能操纵强大的舆论,将沈重的反击消灭于无形。可是没有,没有污蔑,没有造谣,没有篡改,没有不实,沈东海居然完完全全,真真实实,丝毫无误,绝不歪曲,将辽东决战的波澜壮阔、风起云涌,一点一滴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从今天开始,内阁以下,衮衮诸公,东林君子,便皆是罪人。而明天呢,想必从明天开始,就是诸党裹挟民意,大举反攻的开始。
内阁诸大学士仍然谈笑自若,一副云淡风轻的名臣风范。罪魁祸首沈东海仰头冷笑,摆出一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架势。帮凶打手魏忠贤得意洋洋,仿佛从此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执。而大明天子,天启皇帝朱由校,正笑吟吟地瞅着“彼其娘之”的横批,若有所思的坏笑已然暴露了其昏君的嘴脸。
东林大臣皆目视孙承宗,眼光中流露的意思似乎是,谁让你是帝师呢。孙承宗苦笑一声,出前对朱由校拱手说道:“陛下,观此辽东堪舆,再听辽东决战,诸臣皆有自省,终体会得陛下苦心矣。威海伯大才,此堪舆实乃国之重器也,老臣自然极其佩服。只是臣担心,将此堪舆公示于众,若让建奴细作得之,岂不有资敌之嫌?”
朱由校听见老师说话,无限留恋地再看了一眼“彼其娘之”,然后回头笑道:“先生多虑了,建奴吞并全辽,山川地形皆在其心,又岂在乎一堪舆?”
孙承宗立即无言,回头对诸臣苦笑摇头。是啊,辽东都在人家手里,想知道什么不会自己去看,还需要千辛万苦,费尽心力偷你一副堪舆吗?
王纪见孙承宗无功而返,便上前拱手说道:“陛下,朝廷定策辽东,虽有若干疏漏,可若白于天下,天子中枢,六部九卿自此威信扫地,这朝廷体统何在?”
朱由校浩然之气十足,对群臣大义凛然道:“君子自省,无不可对人言!”
群臣闻听,一个个想吐,这么耳熟的借口,他们用了无数次,皆无往而不利,想不到今日竟从一个昏君口中说了出来,还说得如此义正言辞,让他们无以反驳。
邹元标眼见同僚束手。不由苦笑一声,上前劝道:“陛下,臣以为朝廷机密,不可轻示与众。百姓惶恐,若再起民变,反而不美。”
朱由校闻听,立即浑身散发着圣人的光环,对邹元标高声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尔瞻先生可是想愚民不成?”
明君啊,千古明君!群臣晕头转向地看着朱由校,感叹着若非天子一脸得瑟的轻浮样子,真是气死李世民,羞惭赵匡胤。
志得意满的朱由校,没好气扫了一眼拱手坏笑的沈重,高声问道:“威海伯,除了辽东堪舆和决战,就没有别的安排了吗?”
沈重连忙躬身笑道:“启禀万岁,有。”
听见沈重说有。群臣一个哆嗦,便纷纷抬头怒视而去,却见沈重随意地挥挥手,兰婷再次上前施礼,请天子和诸臣前行。
群臣纷纷不知所措,朱由校却摆着明君的架子,扫了一眼沈重便昂然而行,沈重、魏忠贤狗腿子一样跟随,叶向高黯然长叹,领着群臣迤逦而行。
朱由校阔步向前。回头偷瞥了一眼身后,然后昏君十足地对沈重伸出大拇指,低声笑道:“哈哈,大功告成!自朕登基以来。以今日最为畅快,可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魏忠贤凑趣笑道:“皇爷,老奴今日也觉扬眉吐气。平日里瞧着他们猖狂得意,仿佛除了他们,这天下人皆是奸佞小人,想不到居然也有今天!”
沈重摇头笑道:“陛下。魏公,你们真觉得他们疼吗,我看还差得远!”
朱由校笑道:“你一向是不死不休,可是要用那演武场和大决战?”
沈重坏笑道:“那演武场和决战大剧,乃是为百姓准备的,即便这些名臣大员瞧了不爽,也难让他们心痛。陛下,兰婷的介绍虽然扫了他们的面子,可是除了聊聊十余人被指名道姓,其他皆已内阁、兵部及有司衙门称呼。如此以职司代称,最多丢脸,岂能让他们疼入骨髓。”
朱由校一听,急忙一脸希冀地问道:“你小子没人性,还背着朕备下了什么恶毒手段?”
沈重对魏忠贤拱了拱手,然后对朱由校笑道:“此事多亏魏公相助,臣在堪舆、演武场相隔的墙面上,特意弄了一块儿展示区,将诸臣关于辽东战事的策论和奏疏,皆一一抄录其上,并罗列其官职名字,任百姓一观也。”
朱由校一愣,好奇问道:“是什么样的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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