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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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非看不见伊凡的表情，他的眼睛上积了厚厚一层烟磨子，他感觉到伊凡放开了自己的前襟，仿佛十分痛苦的喘息了一声，像是受了伤，“还好？”

伊凡闷闷的哼了一声算是回答，腾非觉得奇怪，可也顾不上再问，只是捏了捏伊凡的肩膀，然后便转头面向了近在咫尺的利泽德。

利泽德的精神头似乎萎靡了一点，仿佛很是诧异腾非和伊凡毫发无损，然后，它焦躁的挠了挠地，一番观察后，又猛的再次扑了过来，只是腾非没有注意到，它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

腾非很紧张，紧张的疼也顾不得了，只顾攥紧两只被烧成半段的拐杖，然后，就在利泽德出现在距离他两步外的时候，身后的伊凡竟狠狠一脚踢中了他的小腿，他顿时摔倒，斜斜的滚了出去。

“嘶！！”腾非这下是真的疼了，他的衣服就被烧的乱七八糟，这下子膝盖着地，更是蹭破了皮，还没等他反映过来，便听伊凡一声爆喝，随之而来的，是树木的倒塌声。

周围全是飞扬的尘土，腾非被呛了咳嗽了两声，他飞快地爬起来，虽然他什么也看不清，可是还是听到了利泽德巨大地闷哼声。

“伊凡？伊凡？”腾非试着叫了两声。

无人回答，只有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传来。

腾非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他顺着声音的方向快走几步，就看到了被压在巨树下的利泽德，它就这样被死死地压在树下，背脊诡异的凹陷了下去，地上尽是暗红的血迹，呼吸声粗大不规则，好像随时都可能丧命，又好像随时都会掀翻巨树再出来咬断自己的喉咙。

腾非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血海之中，不一样的是，这次他是满心的愤怒，他抄起棍子，一下一下狠狠往利泽德头上砸去，仿佛可以借此宣泄失去的痛苦。

他有些承受不住了，他想起了刘峰，想起了伊凡，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因为自己死去。

他经历过很多死亡，包括许多他敬爱的亲人，可他从来没有愤恨过，就像是电视剧里经常演的，这都是他们的命。可他这次竟然生出了许多愤怒，愤恨上天的不公，愤恨世上的一切。

他想，为什么不是我呢，为什么他们都这样离开了我呢？

没人能够回答。

他不敢想了，生怕自己会发了疯，然后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好像是利泽德的大脑被砸了个稀烂。利泽德果然是低级生物，脑死亡了，脊柱的神经元还属于兴奋期，四只不停的抽动。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摘下眼镜，攥紧拳头低下头，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的无助和脆弱，殊不知他双腿颤抖，根本不敢多走几步确认伊凡的生死，早已暴露了他的恐惧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