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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夏清原坐在沙发上看晚上拍卖会和酒会的流程表,李田身形笔挺地守在他身侧,小昭捧着一本厚厚的医学书籍坐在另一头沙发上。

初春午后温吞吞的日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窗前投下一块斑驳的光影。

屋内开着灯，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灯光下无所遁形。

秦城用电热水壶烧了热水,冲了一壶茶端到夏清原面前。

“清原,喝点茶吧。”

夏清原依旧一动不动,眼睛似是在看着文件,可是映在视网膜上的字却并未准确地传入他的脑神经中。

满脑子都是郑远生那暗沉沉的高大身影。

“清原？”

秦城摇他的肩膀。

夏清原蓦然清醒，抬起的眼眸中有一丝茫然，“嗯？”

秦城盯着他的眼睛，“你怎么了？”

夏清原接过他手里的热茶,把文件放回桌子上，以一种漫不经心地口气道,“没什么。”

秦城坐在他身边，拿起刚才那份文件，说，“拍卖会预定持续四十分钟，酒会是一个半小时，两者中间有二十分钟间隔。”

夏清原似是在认真研究茶水冒出的热气，“嗯。”

秦城侧眼看他，眼神关切，“在想什么？”

夏清原摇头，嘴巴抿成一条线。

“我去休息一会儿。”

虽然嘴上说没事，可他很明显心不在焉的，魂不守舍一般。

秦城自然是能感受到他些微的情绪波动，但他再了解夏清原不过了，他很清楚这个时候是问不出什么的，只好帮他铺床，伺候他躺下，关了卧室的灯，拉上窗帘。

卧室内一片昏暗，夏清原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意识在黑暗的气流里浮沉，如被波涛推动着一般，被迫上上下下着颠簸。

前方冷不丁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他吃了一惊，可是再躲避已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卷进漩涡中心，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般的头晕目眩，几欲呕吐。

猛然吸进新鲜空气，他喘息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沙发上，四周昏暗，身上是极熟悉的体温。

这温度让他的身体和神经瞬间激动起来，一抬眼，就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

郑远生环着他，鼻子抵着他的鼻子，轻笑着道，“发什么呆？”说话间温热的呼吸轻抚着他的脸颊，让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一时间，他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可是内心很焦急，有什么深藏在心底的东西几欲要喷薄而出，可是四周却没有出口。那焦躁急切的想法如急涛骇浪拍打着海岸一般，东奔西突。

他焦急地捧住郑远生的脸，喘息着急促道，“远生....远生....”

郑远生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笑着道，“我在呢，怎么了？”

他慌张地几乎要哭出来，嘴巴却像是被别的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般，什么想法也表达不出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叫郑远生的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温柔深情的郑远生却突然变了样子，眼神冷漠，狠狠地推开他，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滚出去。”

这冷的掉冰碴的语句像一把冰冷的剜刀一样，一寸一寸凌迟着他的心脏，他疼得几乎不能呼吸，眼泪不受控制地连连滚落，嘴里还叫着，“...远生...”那滚烫的眼泪带着几乎要灼伤人的温度，他嘴巴一张一合，眼泪无声地接连滑落。

郑远生冷冰冰的暗沉身影却越来越远。

“清原！清原！醒醒！”

意识又被湍急的洪流吞噬，被迫上下浮沉，新鲜的空气被剥夺，他急促喘息着剧烈挣扎，身体渐渐沉入冰冷黑暗的深海底，呼吸已彻底丧失，他已做好了死的准备。

下一秒，他却被某种强有力的力量猛地拉出水面，随着哗啦一声巨响，他被猛地吸进现实中来，急促喘息着睁开眼。

秦城面色深沉盯着他，“做噩梦了？”

夏清原闭了闭眼，这才感觉到自己鬓角和额头都**的，眼睛酸涩，眼角的水汽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枕头上一片氤氲的水汽。

小昭用冷毛巾给他擦脸，把湿掉的枕头抽出来，换上新的。

李田笔挺地守在床边。

夏清原喘了口气，张口道，“我没事。”最后一个音节发出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发出声音，秦城把水杯递到他嘴边，“先喝点水。”

喝到一半便呛住了，剧烈的咳了好一会儿，耳根都红了，又顺了顺气，这才好歹说出来话，“我没事。”出口的声音像生锈了一般沙哑。

秦城对小昭和李田道，“你们先出去，我和清原谈谈。”

两人自然都能看出来夏清原状态不佳，便听话的退出来。

夏清原倚在床头，闭着眼，眉头微微皱着。

秦城把房间的灯光调暗，给他掖了掖被角，坐在床头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开口，“和郑远生有关？”

夏清原眼皮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秦城眉头也皱了起来，“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虽然能感应到你的一部分想法，可并不能完全准确把握，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夏清原摇头，“我真的没事。”声音干涩沙哑。

秦城深深呼了一口气，“你真是要把我气死。”

夏清原睁开眼看他。

秦城眸色极其严肃认真，“这么下去你很快就会崩溃的，你的灵魂和这个身体本就有些微排异反应，之前怕你担心，一直没告诉你，我自个儿一直偷偷摸摸地调理着，如果一直这样，你以为你还有多久好活？你真的想让我们俩都死在这远古地球上？”

夏清原艰难地摇头。

秦城叹息一声，“有什么事你就说，我肯定都能帮你解决。”

夏清原拿过床头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又缓了缓，这才道，“这件事只能我自己处理，你解决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