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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逢星是半妖的事,彼时同行去沧海宗的那些弟都知道。寻华宗后,掌门下令封锁这个消息,原本知道的也不许『乱』说,因此知道的人不算太多。
连带着阮枝的受罚也说是其他缘由。
这半个月来,大多数弟只知道,裴逢星去了趟沧海宗,在幻阁中得到了奇遇,便由查无此人,变为足以带队除患的厉害了。
裴逢星本是外门弟,如今修为至金丹后期,令人好不羡慕嫉妒,多少人眼红。
然而裴逢星的人缘并不坏,只因他凡事都冲在最前头,从无怨言,也不贪功;平常待人接物分外细致妥贴,大多时候都是默默地做了好事,却不会邀功;平常若是有人有求于他,他基本不会拒绝。
短短半个月,裴逢星每每在宗门外做任务,不知照顾了多少弟、随撒去多少人情。
故而他虽素日不多话,但在弟间的风评颇好,一致认为他『性』宽和、好说话,是个心地至纯而不善言辞的害羞师弟。
这一声“师姐”喊来,所有弟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便见这一贯害羞沉默的裴师弟,毫不犹豫地主动朝着阮枝跑去,脸上的喜悦之『色』全然掩盖不住。
“裴师弟居然会笑的啊……”
不知是谁,小声地道了这么一句。
众人的神『色』皆微妙起来。
裴逢星经跑到了阮枝跟前:“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枝的目光他奔跑后仍在晃『荡』的马尾吸引,眼睛跟着转:“我禁闭结束,师父让我跟着做任务将功折罪。”
裴逢星看她视线粘在自己脑后,觉得她这模样简直像看着了『毛』线团的猫儿,心底冒“可爱”二字,脸上的笑意便愈柔和,低声同她道:
“我知师姐今日来,早知师姐要同我一起,我就不急着走了。”
他急着走,不过也是为了早些完成任务,急着去而。
裴逢星紧接着问:“师姐身体可好?一路追赶过来可有不适?”
阮枝答没有。
裴逢星问她青霄长老的反应和表现,对她的态度如。
阮枝一一答了。
本来想凑过来的弟看见这一幕都望而却步,只觉得裴逢星好像有很多话想同阮枝说,不好随意搅扰了这二人。
片刻后。
阮枝道:“我还得去和其他师兄弟打声招呼。”
毕竟是中途加入队伍,自然要说一声。
裴逢星却说:“我是带队的人,你的情况我知晓就好了。”
阮枝闻言,揶揄地看着他:“才带队几天啊,这就摆起架来了。”
裴逢星窘迫不。
阮枝也不是要同弟们挨个说一遍自己的情况,大致说声是跟过来做任务的便可以了。
那名女名为季文萱,飞仙城季家的大小姐,不日前画皮妖拐到了这附近来,裴逢星除妖时将她救下。此次趁着他们飞仙城的任务,正好将她一同送去。
知道了名字,阮枝就能将人对上号了。
在原着中,季文萱是第一个正式对裴逢星表『露』喜爱的女,时间线在裴逢星从深渊炼狱来后,从侧表现了裴逢星作为男主逆袭之路的端——从前默默无闻,毫不起眼;现在不仅修为增进,还有了爱慕者。
似乎这类小说都有种约俗成的规矩,男主的第一个爱慕者必是温柔包容的。季文萱也不例外,她『性』温柔,落落大方。与裴逢星在一起,一静一动,正是互补。
“季姑娘好。”
阮枝笑眯眯地同季文萱见礼,因着剧情的缘故对季文萱天然有好感。
季文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矜持地礼:“阮姑娘好。此次麻烦贵派弟与我同行,多有拖累,还请见谅。”
不过这点时间,季文萱经看来,这位姗姗来迟的阮师姐才是整个队伍中最有话语权的人:等闲弟对她态度客气和蔼,作为领队的裴逢星毫不犹豫地奔向她,态度是从未见过的亲近。
“季姑娘太客气了。”
阮枝对于漂亮话经是信拈来的程度,别提还有好感加成,“锄强扶弱是我派弟的本分,况飞仙城季家素有仁德盛名,我早有仰慕之心。能与季姑娘同行,绝算不上是拖累。”
季文萱见她说得流利诚恳,未有半点迟疑心虚,心中敌意消去几分,也『露』了笑颜:“贵派的恩情,我与家中都会记住。”
场话总是既无聊莫名冗长。
裴逢星抱着剑等在一旁,看阮枝终于脱了身,即刻便走到她身边去。
他心知自己的表现急切,为了掩盖这点,早早地找好了理由,仿佛是为了和阮枝说正事:“师姐跟来,可了解了飞仙城鬼祟祸『乱』的具体事由?”
阮枝果然他吸引了注意:“为?”
一行人重上路,裴逢星在路上慢慢地同阮枝讲飞仙城的这桩事,人御剑并肩而行。毫无修为的季文萱由一位弟带着,大家在此刻都无端默契地往后隔了些距离。
“裴公与阮姑娘的关系,似乎颇好。”
季文萱突然轻声感叹道。
领着她的弟便道:“那是自然。阮师姐从以前就对裴师弟别好,裴师弟对她亲近也是理所应当。”
旁侧的另一位弟看着前方,禁不住道:“原来裴师弟不光会笑,且如此善谈,我与他一起任务三次,听他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十句。”
在阮枝前的裴逢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所有的固印象都在顷刻失去。不知他是对熟悉了的人都这般,还是只对阮枝这般。
季文萱若有所思。
飞仙城路远,因季文萱在路上耽搁了时辰,天黑时他们未能抵达飞仙城,只在数十里之外的小镇客栈落脚。
阮枝发现,弟们都很信服裴逢星的话,不是那种对待萧约的敬畏,而是一种亲近些的服从:愿意听这个人的指挥,信任这个人的能力,却也不是不能相互间几句玩笑。
萧约的『性』骄矜冷淡些,有时候不是他不搭理人,而是他们自觉那些话不配在萧约前提起,还未靠近便自惭形秽,罔论相交了。
裴逢星确变了太多,过去他根本无法在人多的场合获得存在感,现在众人自然而然地将他作为中心。
因为他力足够,待人处事很周到。
阮枝分外欣慰。
客栈只剩间上房,阮枝本欲,想着裴逢星才是领队者,便静默在旁等候安排。
季文萱倒是轻轻柔柔地:“阮姑娘赶路追来多有辛苦,柳公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如让他们二位入住上房吧。”
她所说的柳公是弟中左臂有伤的那位,前几天受的伤,快好全了。
听见季文萱这般说,柳师弟『色』涨红,不好意思地推辞:“这点小伤算不得么,劳季姑娘挂心了。”
裴逢星略一思索,道:“柳师弟是伤者,季姑娘是上客,你们二人去上房。”
说完,他转向众人:“大家可有异议?”
大约是过往言辞不畅留下的后遗症,他说话总给人一种很别的感觉。咬字很慢条斯理,但是并不拖沓刻意,只是很舒缓;他的声音好听,为人是沉稳而寡言,便愈发令人觉得他内敛深静,很容易就能听进去他说的话,并为之安。
众人觉得他的安排很有道理,自然没有异议。
唯一他“刷下名单”的阮枝也无不平之『色』,相反她还一副欣然接受的表情。
裴逢星的视线从她上匆匆掠过,不动声『色』。
季文萱的小心思就这么冠冕堂皇地扼杀,内心难免惋惜,可她看着裴逢星那正直磊落的神情,想:算了,是她没有算准裴逢星的心思。况且他这次全然是为她着想,不论是于道义礼节,还是别的么,他总归是让阮枝排在她之后了。
这么一想,季文萱有些得意,自是毫无异议地去了上房。
另一头。
裴逢星正跟在阮枝身后:“师姐,你可是生气了?”
“生气?”
阮枝停下步,奇怪地望他,“我为要生气,发生么事了?”
裴逢星『露』难『色』。
阮枝稍想一下方才发生过的事,顿时明白了,忍俊不禁道:“你是领队者,怎么安排都是对的。而且将季姑娘安置去上房,确是个不错的决。她是世家小姐身,不修道,体质比我们差些,自当好好照顾。”
末了,阮枝还打趣道:“我在你心里就如此小气么?这点事还要你意跟过来道歉,那你平日和我相处未免太累了。”
裴逢星慌忙辩解道:“不是的,我并未这么想师姐。只是我怕师姐会不高兴,为了我这点自私的揣测,前来多此一举罢了。”
他做决,自然是有私心的:当下情况,他无法和阮枝同住上房,可他必要在阮枝附近。除他自己外,让谁去护着阮枝他都不放心。
今时不同往日,他经逐渐强大起来了,能够去护着她了。
但在追随阮枝的这段路上,裴逢星反应过来,他方才那么决,有格外关照季文萱的嫌疑——好似是照顾季文萱,而暂且委屈了阮枝。
裴逢星忐忑不安,怕阮枝真的这么以为;可是忍不住生几分期待,想知道阮枝会不会因此朝他发脾气、『露』不高兴的神『色』来。
他一希望她不要不快,一却期待她为此感到不快。
人的劣根『性』便是如此复杂反复,一言不可尽述。
然而事是,阮枝不仅没有生气,还夸赞他做得好。
裴逢星简直无可奈,怅然若失地想着:这果然是阮枝会有的反应,她本来就是如此。
“好了,一点小事而。”
阮枝摆摆,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便稍稍靠近了裴逢星,压低声音道,“你经和过去大不相同了,不必总为了这些小事惴惴不安,做决策的人固然要多思多想,却不能太束束脚。”
她居然还担忧着他的前程未来,来教导他了……
裴逢星哭笑不得,却不得不承认这话比么灵丹妙『药』都来得有用,他目中的暖意遮掩不住,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的:“师姐的话,我会谨记在心。”
人的屋就在隔壁,各自道别进屋。
裴逢星背靠着门板,耷拉着脑袋望着地神:能试探阮枝是否吃醋的事,对他而言都是自讨苦吃啊。
不想看到阮枝不高兴。
可阮枝半点不吃醋,他也没办法高兴起来。
“救命——!!”
深『露』重,一声惊叫响彻客栈。
阮枝瞬间惊醒,当即起身掠向房门。
几乎是她打门的同时,裴逢星就现在了门外:“师姐!”
阮枝匆匆道:
“声音是从季姑娘那边传来的,我们快去看看!”
他们赶到季文萱的屋内,屋中一片狼藉,季文萱缩在床帐间瑟瑟发抖,见了他们,跌跌撞撞朝着裴逢星奔来。
裴逢星伸扶住她的臂,同时制止了她继续靠近的动作。
季文萱慌『乱』间没有意识到这点,哆嗦着道:“方才有道黑影现,柳公过来救了我,经追着去了。”
阮枝肃然道:“我去寻柳师弟,你照看好季姑娘。”
她脚步刚迈。
裴逢星拉住她:“你留下,我去追。”
阮枝欲言。裴逢星不给她机会,随将季文萱往她怀中一塞,身形如风地从窗跃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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