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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张敬修就入慈庆宫为朱翊钧讲学,这是他最后一次为朱翊钧讲解启蒙读物,讲完这堂课后,他就打算去大内向隆庆皇帝面请去蓟州。
这次,他带了一些自己写好的启蒙书籍给朱翊钧,其中就有尚未问世的《弟子规》,除此之外,他还从后世看过的《伊索寓言》中,挑出了200多个故事加以改编,然后编撰成册,并命名为《幼学寓言》。
说起来也怪,张敬修穿越后获得过目不忘的金手指后,在后世看过的书也如刻在脑中一般,只一想就可一字不差地写出。因此,他也不时对自个儿在高中文理分科后,未多读些理工科书籍悔恨不已。
到了慈庆宫,朱翊钧还未到,只冯保在殿中书案上认真挥毫,连张敬修进入店中都未察觉。
冯保写完一幅字,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张敬修走近前看,见冯保写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这时,冯保方才察觉到张敬修在他身旁,当下作揖道:“咱家一时沉于书法之中,竟连小张先生何时到的都不知,真是罪过。”
张敬修笑着道:“双林先生哪里话,是我扰了双林先生的雅兴才是。”顿了顿又道:“双林先生这手小楷可称得上大家了,让在下望尘莫及啊。”
冯保笑了笑,说:“昨日宫里有些事儿,故而今儿个小爷可能要晚些才到,咱家在这里一时闲着无事,就抄了些佛经,倒让小张先生见笑了。”
朱翊钧还没来,张敬修就和冯保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过了两刻多钟,朱翊钧仍是未到,张敬修不由问道:“双林先生,昨日宫中发生了何事,让殿下今日迟了这么久还未来进学?”
朱翊钧进学后,在李贵妃的督促下,很少有迟到的时候,就算有迟到的时候,也多在一刻钟内。
冯保看了一眼张敬修,朝殿内的太监宫女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了出去,待殿中只剩二人时,才压低声音道:“好叫张修撰得知,昨日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一同去乾清宫给皇爷请安,不知怎的,皇爷就让皇后娘娘搬出坤宁宫,移居景仁宫,贵妃娘娘也是被罚三个月例份。今日一早,小爷就随着贵妃娘娘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去了。皇后娘娘一贯疼爱小爷,或许这会儿小爷正哄着皇后娘娘开心呢,再等一会儿,小爷就应到了。”
张敬修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他心中虽是对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两位女人一同受罚感到好奇,但也知宫闱中事不可胡乱打听,故而就未再多问。
可冯保却是继续说道:“不止皇后和贵妃娘娘受罚,李芳公公也被杖了四十,还被革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职位,也不再掌着内官监、神宫监,被皇爷打发去宝钞司了。”
宝钞司是内府‘四司’之一,名字听起来响亮,其实就是掌管宫中粗细草纸的制作,说的通俗点,就是管手纸的部门,李芳这从内廷的四号人物,直接被隆庆打发去管理手纸,这可真是一落千丈。
张敬修听冯保这么说,心知陈皇后和李贵妃受罚,与李芳脱不了关系,冯保这个东厂督公,应该知晓不少内情,不过他却不欲多问,当下打了个哈哈,转了话题。
冯保见此,也是未再多言,在他看来,李芳被贬是迟早的事,这般自以为跟了皇爷多年,就不知进退的太监,未被打死都算皇爷仁慈了。
又过了一刻钟,才见张宏及几名内侍陪着青衣圆帽的皇太子朱翊钧来了,朱翊钧向张敬修行礼,张敬修还礼,师生二人分头坐下,冯保跪坐在朱翊钧左侧陪伴,张宏及另外几名内侍则侍立在一边。
张敬修凝目看着朱翊钧,见朱翊钧小脸紧绷,神色有些不佳,知懂事的朱翊钧在为陈皇后和李贵妃受罚而失落,于是站起身道:“殿下已是学完启蒙书,今日就先不读书,我陪殿下说说话。”示意朱翊钧跟着他走到大殿右边的葵花槅扇长窗前,上午的阳光照过来,明朗舒适,窗外有几株野秋葵,淡黄色的花在阳光下轻轻摇曳,高墙深殿,寂静无声。
张敬修侧头看着朱翊钧,含笑道:“殿下今日看起来不太高兴?”
朱翊钧默不作声,好半晌才道:“也没什么,只是见母后伤心,又想到张先生不再教我,心里头有些不痛快。”
张敬修听了有些感动,正要安慰一下小太子,就见朱翊钧仰着脸问道:“张先生,你说人是不是都有烦恼?”
张敬修想了想,说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只要是人,就必定会有不如意之事,烦恼自然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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