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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锦茗茶舍的人带回来了!”
朱赟将锦茗茶舍的掌柜和伙计带了回来,又道:“属下问了,去岁九月中旬,他二人一直在茶舍当差,未离开过,只是时隔已久,他们记不清杨松和李赫了,带他们去地牢见见人。”
时辰不早,宋怀瑾正在看李赫二人的供词,闻言便命朱赟将人带去地牢,又对周蔚吩咐道:“你去伯府走一趟,将眼下二人认罪之告诉伯府,而后去杨松的屋子里搜,要将他说过的匕首找到,而后在伯府找几个人采证。”
周蔚应是,又叫了个弟兄往伯府去,没多时,去清风茶楼抬石缸的王肃回来了,那石缸有数百斤,一行六人才用马车搬回,宋怀瑾瞧着颇为无奈,令他们往后院搬,“等案子了了,东西没地处置,看茶楼要不要搬回去,不要的你们也弄点什来养上……”
王肃嘴角一抽,“大人,可是淹死人的石缸。”
宋怀瑾轻啧一声,“怎么,你们还怕个?”他指了指放证物的房子,“那里头多少从死者身上来的东西。”
王肃撇嘴道:“那屋子确实阴气。”
宋怀瑾笑骂一句,那头朱赟已经带着锦茗茶舍的人出来,朱赟道:“大人,他二人认出来了胡芩,但是对杨松和李赫,实在是印象不深,过去半年了。”
“如何认出的胡芩?”
“当日去茶舍喝茶,胡芩在旁放风,行径鬼祟,还被茶楼里的小厮误会,以为他有何不轨之行,期间争吵了两句,如此才对他有了些印象。”
宋怀瑾有些失望,还是吩咐道:“去写供词吧。”
朱赟带着二人离开,戚浔拿着一份验状从班房走了出来,验状早就写好,如今只待追查证物过堂,她一番查漏补缺后拿给宋怀瑾看,宋怀瑾看完了,“行了,你办我放心,之后的你不用管了,现在下值吧。”
日头西斜,天边一片火烧云绚烂夺目,戚浔乖觉道:“不合适吧,时辰还早,大家都忙着呢。”
宋怀瑾嗤笑,“那你留着干嘛?今日你在伯府很是机灵,给咱们省了不少功夫,否则再过两日伯爷入宫告状,你大人我少不被魏大人数落,早些回去歇着吧,你几日跟着跑不容易。”
戚浔便也不推诿了,且她的确有件事要办,将验状交给文吏们收好,戚浔趁着斜阳余晖催马往西市去,她这人最不喜欠人人情,她要去给傅玦买块帕子。
西市上各式各样的铺子鳞次栉比,戚浔没买过男子用的帕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沿着长街转了两圈,才进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子,铺子卖手帕之类的小玩意儿,戚浔一眼看过去,眼睛都花了。
长这大,她极少买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而此刻柜前站着一溜儿衣香鬓影的夫人小姐,她一身素净青袍,显得颇为落拓。
掌柜的和店内伙计瞧她装扮,显然将她当成了只看不买的客人,无一人上前招呼,她便在夫人小姐们身后们往柜台里看,看了一圈,才发现了一个卖男子饰物的角落,此处人迹稀少,她忙叫来伙计。
伙计带笑,语气却不热络,“姑娘要什?”
戚浔看了几眼,很快选了一块与傅玦给她的那方帕子相似的方巾,“——”
她刚指出去,忽然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又伴随着一道清脆悦耳之声——
“劳烦伙计,我要块帕子。”
戚浔回头便撞入一双妩媚的妙目之中,身后女子生的雪肤花貌,尤其那双眸子脉脉含情,好似一痕碧水,便是同为女子的戚浔,都不禁惊艳。
女子显然发现戚浔要同一块帕子,短暂的愕然之后有礼的道:“姑娘,虽是你先来的,不过……能否将帕子让给我呢?”
月白的方巾就这一块,戚浔迟疑,时眼前人问:“姑娘买此物,可是赠给心仪郎君的?”
是男子所用之物,且价值不菲,送出去便是用心思的礼物,而年轻男女多用这些小玩意儿交换,当做定情示好,戚浔自然不是,却也不知如何解释其中关窍,“我不……”
犹豫之间,佳人已生误会,只当她羞窘难启口,她无奈道:“既是如此,那……那我不要了……”
戚浔反倒不好意思,只是她的确先来,又不想改日再为此费功夫,便当仁不让了,“那多谢你了。”
她利落掏出碎银来,那姑娘略作迟疑,忽然指着一块天青『色』的巾帕,“你看块可好看?”
那是一块天青『色』绣兰纹的帕子,戚浔自然点头道“好看”,等伙计将她的帕子包好,那姑娘便也买定,她似是个自来熟,对戚浔笑道:“咋们两个的都好看,我要赠的那人,不喜花哨的。”
戚浔牵唇,只觉姑娘惹人喜爱的紧。
她附和应是,不做多谈,只抬步朝外走,姑娘要离开,便随她之后,可二人还未出门,门口却忽然走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那二人双眸如炬在店内扫视,很快看向了戚浔,戚浔不识二人,正疑『惑』着,忽而发现这二人看的是她身后的年轻姑娘。
“玉凝霜!”为首的『妇』人一声大喝,而后疾步冲上前,“好你个贱蹄子,竟还有脸出门,我们夫人堵了你多日,没想到你还有心思在外闲逛!”
两个『妇』人一看便是大力之辈,前头这人撞开戚浔,一把便将那姑娘揪住,那姑娘前一刻还笑颜如花,此刻面『露』惊恐,可她哪里逃的脱这人桎梏,绝望之下凄声喊道,“你们夫人好不讲理,我已如此避忌你们,你们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那『妇』人闻言当头便给了那姑娘一巴掌,“凭你就敢指摘我们夫人?你个不要脸的贱人,现在便跟我去见我们夫人!”
打了还不算,二人一左一右将她挟制住,又将她当做货物似的朝外拖,门外停着一辆小马车,竟是光天化日来掳人的!
姑娘面颊红肿,眼泪婆娑,四周贵夫人小姐们皆围看议论,她绝望之下,不知向谁求救,只得看向戚浔,戚浔本就被这场景震骇,此刻忍不住出声,“慢着,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怎敢如此对一个小姑娘?”
一个『妇』人转身看向戚浔,她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哦,我知道了,你是她的姐妹对吧,那你应该知道她做了哪般不要脸的勾当,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戚浔上前道:“我不是她的姐妹,我是京城大寺的差吏,不论你们有何争执,你在闹市打人掳人有犯律法,如此行径,姑娘能报官诉告!”
两『妇』人的表情瞬间像活见鬼一般,二人对视一眼,又夸张的大笑起来,“你是大寺的差吏?你莫不当我们都是傻子?!衙门是男人们的地方,何况还是大寺那样的衙门?你最好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捉回去——”
那姑娘眼泪簌簌而落,挣扎不,将戚浔当成了救命稻草,戚浔遂问:“你们有任何纠葛,当诉至京畿衙门,如此掳人是藐视王法,你们是哪家府上的?”
她看出这二人来者不善,张狂无忌,料定是富贵人家的仆从,果然,一『妇』人丢开那姑娘便上前来扯戚浔,“你小丫头片子,还唬人上瘾了不成,我看你就是她的姐妹,既如此,和我们一同回去见夫人,你必定是她的帮手!”
戚浔躲开她的手,心道与此二人讲不通,还不如帮这姑娘报官,然而见她敢躲,那『妇』人恼怒之下,竟又一巴掌打来,“你还敢躲!”
戚浔防备不及,只觉面颊一痛,抬手『摸』痛处,指尖竟有血丝,她一时气笑,“你们到底是哪家府上的?竟然连名号也不敢报不成?”
泪眼汪汪的姑娘见戚浔挂彩,心知她无力,忙道:“姑娘,多谢你,她们是淮阳侯府上的,你不必管我了,免我牵累了你——”
戚浔自然知道眼下不是这两个『妇』人的对手,她忙问她,“你叫什名字,我去替你报官。”
姑娘闻言面『露』迟疑,竟犹豫着不说名讳,戚浔回想着两个『妇』人喝问,一时不确定是哪三字,而那两个『妇』人见状才知她们二人果然不识,后头那人道:“多管闲事可是要遭殃的,随便你如何报官,你看看谁敢管我们?走,我们先把她带回去——”
二人拖着那姑娘便出了门,又将她连推带搡塞进马车,很快便驾车而走,戚浔言出必行,出门上马,一路疾驰着往京畿衙门去。
此时已是夜『色』初临,三月晚风微凉,吹得她面颊上丝丝做痛,她又抬手一『摸』,只觉脸上已肿起一棱,她“嘶嘶”的吸了两口气,顾不破没破相,马鞭高扬,如离弦之箭一般赶路。
待到了京畿衙门,天『色』已经黑透,所幸衙门内灯火通明,她对此再熟悉不过,快步进门,正好遇见一相熟差吏,忙问:“覃大人和李捕头可在?”
那人道:“大人和捕头在后堂,正在和临江王说话。”
他音落定,林巍忽然从后堂走出,“戚仵作?你怎么在这里?”很快他一挑眉,“你脸上受伤了?”
戚浔顾不上说,“我适才看到有人在闹市掳人,是来报官的,我先去见李捕头。”
林巍忙指着后堂,“在里头说。”
林巍言毕返身回去,很快道:“主子,戚姑娘来了——”
戚浔进门便见屋内三人皆在,戚浔恭敬行礼,刚直起身子,傅玦便问:“脸上怎么了?”
戚浔『摸』了『摸』脸,先说起西市之,先形容了一番经过,又道:“我听那对,那姑娘并非他们府上奴仆,是那夫人故意寻衅多日,如今更是将人掳走,那姑娘手无缚鸡之力,若遇私刑,只怕要遭遇不测,我来替她报官,大人可能派人去查问查问?只是名字我未曾记住,只听见姓氏似乎是个与‘玉’同音的字。”覃文州惊讶道:“你说淮阳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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