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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我……”
我…我什么呢？亚罗安根本就没有说错,他因为害怕面对‘自己比不上向导’这个事实,而抛下了他的向导——在虫子向他们冲过来的那一瞬间,他丢下.枪.跑了。
他是逃兵,他是一个该死的逃兵。
肖凯无力的瘫坐在座位上,面上已是泪流满面。他很后悔,在抛下自己向导的那一天后,他每一天都活在懊悔当中。他无数次地想去死，但他又无数次地放下了自己的匕首,他甚至连真正去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多么自私的人呢。”亚罗安的声线愈加低沉。
“啊————啊——”肖凯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泣不成声。从心中涌现出的灰蒙蒙的雾气似乎布满了他的整个精神图景,天空暗沉下来，压抑的气压笼罩在灵魂深处，令人顿觉寒憷与绝望。
亚罗安漠然的听着耳机里传回的哀嚎，手下毫不留情地发动攻击。一拳击打在肖凯的驾驶舱上,紧接着又是第二拳……第三拳……
肖凯没有还手,他此时所有的精神阵线已经全然崩溃,他泪眼婆娑，眼前的世界像是一个饥饿的黑洞，洞心处扭转散逸的黑色令他灵魂冰冷。精神图景在发出哀鸣，精神世界在开始崩坍，当亚罗安狠狠击中他的时候，他甚至能感受到一种被救赎的错觉。
想死……想死……好想死……
【机甲毁损率32%...56%......78...】
“我赢了，教官。”一句平淡的话给这场战斗拉上了帷幕。
被打穿的机甲驾驶舱能看见肖凯的身形，但他低着头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
“嗯。”他回答道。
联邦第一军校的独立医院内，走廊的靠右手边摆放着一盆绿色的盆景。狭长的绿叶表面点缀着天花板上洒下的灯光，给这片寂静的地方增添了些许生气。
走过那盆植物，就抵达了走廊的最深处，望身后看去，细长的廊道里只有尽头处有一片长方体形状的光幕。肖凯捧着一束白色的花，面容憔悴的打开了病房的门。
吱———呀——
肖凯走进房间里，他没敢看病床上躺着的人。将花瓶里的花换成今天带来的花后，他又去重新盛了些水。
在病床边站了一会儿。肖凯将目光慢慢挪到了自己的向导身上——她的长发被压在背后，一张苍白却不失美丽的脸，口鼻处被罩上一个吸氧面罩。此时，伴随着她清浅的呼吸，面罩上显出一片片雾。
肖凯突然崩溃了，他的面容被一种突然袭来的自责感给扭曲了。拼命的，拼命的，拼命的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后，肖凯难过的只能用两只手堪堪撑住病床上的护栏……头深深低下，仿佛是在做某种妥协。
“容柏……”低下头的肖凯突然发出这两个字的读音，但声音确是含糊的。
“求你了，醒来吧。”肖凯像是终于被某样东西压到了，浑身抽搐，他放开撑住护栏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又脚一软，整个人滑坐在地上。
他的面容此时终于暴露在灯光下了，那是一张彻彻底底的属于卑微者的脸。在那张脸上，已经全然看不出属于他自己的自我了，那双涣散的眸中只有某种偏执的哀求。
肖凯曾经最厌恶卑微的人，但到了此刻，他却成为了这样的人。
“我，我今天遇见一个学生。”肖凯的声音缓慢，他用双手撑住地面，颤巍巍站起来。好不容易重新走到病床旁边，肖凯弯下腰，想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向导的额头上，但在两个人额头快要碰到的时候，肖凯停下了这个动作。他艰难的保持着这种极耗费体力的姿势，继续低语：“她很像你，但要比你厉害，她想颠覆整个联邦体系，重塑向导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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