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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源脸色一沉,目光紧紧的盯着朱沅,头也不回的道:“来人,捆了送官!”

却听那女子冷笑道:“朱沅,旁的也不必说了,可还记得你妹妹朱泖?你看看这是谁?”

朱沅轻颤了一下,立即被萧源发觉。www.pinwenba.com

她抬起手来就想掀开盖头,却被萧源按住了手。

朱沅心中汹涌激荡:是谁?朱泖?她已经死了……自己都能重活一世,可会再有神迹?

她用力的要挣脱萧源的手,萧源感觉到这股力量,只好松开了手。

朱沅拉下了盖头,转过身看向喜堂门口。

两道纤丽的身影立在那儿。

朱沅白着脸定睛看了看,这才看出一个是钱怡,另一个却是……画绮?

画绮一见朱沅的目光,便有些畏畏缩缩的。

钱怡却是往前行了一步,伸出手来遥指朱沅:“你们可曾见过如此毒妇,连一母同胞亲妹妹尚且下得去手害了!”

她恨朱沅,但朱沅叛太子、沈娘娘的罪行却不能拿出来说,沈娘娘那是谋逆,朱沅叛了她叫“忠君”。可是一想到沈娘娘身处冷宫,太子也被圈在东宫中不知音讯,钱怡便心中越发怨毒。此时她便想起自己曾偷偷到东宫与太子幽会,在他书房中见过太子调查朱沅的卷宗,上头推测朱沅的妹朱泖是被朱沅亲自杀死。钱怡当时并不信,此时却要将此事坐实。

她将画绮往前推了推:“你怕什么?我不是说了,她手中有你身契不假,但无论她将你卖至何处,我都会将你赎回!”

画绮瑟瑟发抖,不停的咽口水,一个字也说不出。

钱怡又推了她一把:“你说,你如何在窗外,看见她割开了她妹妹的手腕?”

先前喜堂中还有些交头结耳的议论声,此言一出,众人便如死一般的沉寂下来,不自觉的拿眼去盯着朱沅。

朱沅一听,便知钱怡也无凭证,只不过拿了银子,强令画绮诬陷。

她平素百般能辩,此时不知为何,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胸闷头昏,腿软无力。

钱家人都信奉“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大费周章,派人前去寻到朱泖从前的婢女,特意挑了今日带来,就是要让朱沅声名扫地,被人唾弃。

当下钱怡狠狠的盯了画绮一眼,画绮一个哆嗦,牙齿打着颤,慢慢的道:“诸位老爷、夫人,我原是朱家二姑娘朱泖的贴身婢女,朱家的老仆人都可证明……朱二姑娘没了后,朱夫人发恩,将我放回了家……”

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可是我,可是我对不住夫人!我明明看到二姑娘是被大姑娘杀的,却不敢说给夫人听……”

朱沅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更是引人疑惑。

萧见行都坐不住了,才站起身来,待要说话,萧源已是冷声道:“一派胡言。若贱内当真如此心狠手辣,连妹妹也杀得,你这婢女她如何能容?若死因有异,总是自家的骨肉,朱家人难不成就装糊涂了不成?也不知你受了何人指使,上下嘴皮一碰,便可诬陷贱内了?诸位说是也不是?”

众人一听,也有道理。

画绮被他一连串的发问问得慌张,结结巴巴道:“她……她留了我的身契要胁,所以,所以才放过了我……”

萧源哼一声,一边稳稳的牵住了朱沅的手,一凌厉的对画绮道:“你可拿得出身契来?”

随着他的声音,便有一股气势压人,画绮脸色发白:“搜朱家自然是搜得到的……”

萧源挑着眉:“休说你拿不出身契,就说你拿得出,焉知不是有心人捏造。再说你凭什么搜朱家?你奉那一司衙门的令来搜?”

钱怡不曾料到朱沅一语不发,她的夫婿不但百般维护,且言辞凌厉。画绮不过一介未见过世面的小婢女,片刻便被他逼至墙角。

钱怡便道:“萧大人,小女子也是为了你好。我与朱沅在宫中相伴一年,深知她禀性。原本此事不急一时,但想着如此不贤毒妇娶进门,恐毁萧家三代,是以才紧赶慢赶,赶到今日前来,礼还未成,萧大人且先听这婢女将话说完,若能有幸避免娶这毒妇,岂不是幸事?”

萧源冷眉冷眼的:“她毒也好,不毒也都,都注定是我妻子。你若真为我好,遣人私下提点便是,偏选了今日要将事态闹大,分明饱含恶意,还要故做好人,其心可诛。若不是看你一介妇人,我立时就要拳脚加身!”

朱沅心中震动,全然没想到萧源如此信任,他只攥着她的手,连一丝质疑的目光都并未投给她,朱沅一时胸中塞闷之感略疏。

钱怡咬着唇,略有些尴尬。她也冷下脸来,对跪在地上的画绮道:“你且说,她是如何杀死亲妹的?”

画绮不敢再看萧源目光:“她……她将二姑娘绑在床上,割了她的手腕……”

萧源怒气勃然,全身蓄势待发,当下便要松开朱沅的手上前。

朱沅连忙反握住了萧源的手。

萧源怔了怔,回过头来。朱沅面色略微缓和了一二,冲他摇了摇头。

萧源下意识的手中用力,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朱沅面上露出柔弱之色,声音轻柔:“画绮,我问你,你当真是亲眼所见?就你一人看见?”

画绮:“……是,是……”

朱沅又道:“你在何处窥见?”

“……婢子守在室外,在窗缝中所见。”

朱沅轻柔的道:“那也不对,我妹妹是害了急病去的。你可知道,割脉并不会立时便死,三五息间血便凝固,不会再流出体外。就是昏死过去,也救得回,不过伤身罢了。请诸位想一想,上吊的救不回,吞金的救不回,服毒的救不回,但这割脉自尽的救回的可是不少,为何,就因这血会凝固堵住伤口,并不会真正血流致死。”朱沅当时自是用了法子令朱泖血流不止,但寻常人可不懂这些。

众人一想,果真如此。

朱沅又道:“何况你身为她的贴身婢女,据你所说,当时又无人制服你,你身在室外见此情形,大可以大喊大叫。到时朱泖救得回,你亦是一桩大功劳,你当真看见了,为何不叫唤?”

画绮原本就没亲眼看见,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虽她知道朱泖确实是割腕而死,但看四周之人认同神色,她亦说不出任何反驳之语。

钱怡气恼万分,指着朱沅骂道:“你这贱人满口狡辩,朱泖是如何死的,开棺请杵作验尸便知!”

萧源冷笑:“越发胡搅蛮缠,我妻妹若真死因有异,自当由我岳家报官请杵作。民不举,官不究,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作主,搅了我妻妹地下的安宁?”

钱怡张口结舌,不过她今日原本也没想过能将朱沅送官,只是要坏她名声,让她不得好过。此时虽被对方驳倒,但总是给朱沅添了个话柄,将来以讹传讹成什么模样却不好说,至少朱沅在萧家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当下钱怡哼了一声,转身便想走。

萧源抬了抬下巴:“想走?没这般容易。”自先前萧源唤人起,底下人看是女子闹事,便叫来了一帮粗使婆子,正在门口待命。

萧源道:“将她们押下。我萧家,岂容你闹过便算?自然要钱家来给个说法,才能将人领走。”

钱怡脸色发白,她原想闹到萧家大乱再退走,却没料到这一庄,当下外强中干的道:“谁敢!”

一同而来的钱家下人也簇拥上来护主,但到底是萧家的地,一行主仆十人均被捆了起来。

仆妇们上前等着示下,萧源道:“就关柴房,给些水喝,给几床旧棉被,旁的就不必了。”

便有人犹豫望向萧见行和姚氏,萧源脸色一冷:“怎么?”

众人埋下了头,胡乱应了一声,办差去了。

萧源转过身来,望向赞礼者:“继续。”

这赞礼者早看到目瞪口呆,怔了怔才回过神,神情古怪的拉长了嗓子:“礼成,退班,送入洞房”

萧见行和姚氏如芒刺在背,他们总觉得赴宴的宾客笑容背后别有深意。

原本灌醉新郎倌是题中应有之义,可今日居然没多少人来强行令萧源饮酒,以至于他步履稳健,神智清醒的回了新房。

喜娘和朱沅的婢女都陪在房中,见萧源进来,都迎了上去。

萧源一进屋,就盯着朱沅看。

朱沅的盖头既然早就揭了,她也就不顾忌了,已经卸了妆,重新梳过了头,只是还穿着身喜服,斜坐在床边。

含素上下看看:“姑爷先喝碗醒酒汤?”

萧源摆摆手:“你们都出去罢。”

含素和雀环都不肯,垂着眼就地站着,生怕萧源找朱沅算帐。

还是朱沅轻声道:“出去罢。”这两丫头犹豫再三,这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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