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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捕头瞅了道士一眼瞧着神色确实别无他意便坦然道。“鄙人早年间不吃这口皇粮之时在山林里捕猎为生时常见得被猛兽所杀的尸体无论人畜被首先啃食的通常都是内脏。可这妖怪偏偏吃光了血肉特意把内脏留下……”
他呵呵笑起来。
“不过妖怪又不是野兽怎可用野兽的道理来揣测?”
齐捕头说得轻描淡写但李长安心里却萦绕不去。
妖怪不是野兽?
的确。
可方才这俎鬼狂乱混沌的眸子仍历历在目与野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根据俎鬼的天性吃掉尚未腐烂的尸体想必是饿到了极致可即便如此它仍旧把内脏留下并好生放进陶罐。
这是要留给谁?或说供奉给谁呢?
李长安心中微动望向门外云翳浓重的夜空。
今夜。
格外昏沉。
…………
昼夜更替。
天地间的光突兀晦暗下来好似直接由白天转为黑夜全然抽离了中间的暧(和谐)昧黄昏。
这倒也不是错觉。
是恰巧聚来一片雨云笼罩了潇水城隔绝了西天的残光罢了。
所以入夜不久。
一场冷雨如期而至。
周氏宅邸。
尸体早已清走留得满院子黄土块被雨水渐渐浇成稀泥以及一队在廊道上喧哗作乐的衙役清理完现场后他们被赋予了一项新的任务保护或说监视周家唯一的幸存者周淮。
“这公子哥就是不同犯了案子不进大牢还能舒舒服服在家呆着。”
“大牢早塌了总不能继续待在粪池那地儿吧?那腌臜味道谁受的住?”
“这儿也不好呆呀大晚上的又是刮风又是下雨只能在廊道上守着冷飕飕的。”
“咱们算好的了齐头儿带走的兄弟可是去捉妖怪!”
“妖怪”这词儿让场中氛围微微一滞但随即便掀起更热烈的讨论。衙役们七嘴八舌交换着些从街头巷尾流传出来绝大部分都是无中生有的闲言碎语。
“都少说些。”
带队的班头制止了手下人的抱怨指了指对面房门紧闭透着微光的厢房。
“那位周郎君还老实不?”
有个衙役回道:
“一直呆在屋子里问话也不搭理。”
“人是有功名在身的贵人哪儿瞧得上咱们这等贱吏?”
班头摆了摆手。
“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说罢叫人把先前买来的酒食摆下招呼一干衙役过来回顾一圈却发现少了一人。
“王二呢?”
“屙屎去了。”有个圆脸的衙役嘴巴快人一步“约么有半炷香兴许是掉粪坑了。”
谁知班头眉头一皱。
“那就快去把他叫来。”
圆脸衙役哪儿想到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讪讪应承下来在同伴的哄笑下扯下条烧鸡腿塞进嘴里臊眉耷眼寻那偷懒的家伙去了。
……
圆脸前后寻了一圈不见人却在后院的墙角发现那厮。
“有茅厕不用偏偏屙在人墙角你属狗的?”
他骂骂咧咧走上前去。
这时雨越下越大几将庭院冲积成一池泥沼。
那人却站在泥水里站在雨下垂下头动也不动。
圆脸没由来感到一阵心慌便连脚步也放缓了下来。
“王二……你在做什么?”
雨中无有回应只在“哗哗”的声响中隐隐听到一种“咔咔”的仿若齿轮生锈滞涩的声音。
而那王二也随之以缓慢而又僵硬的动作摆出一种古怪的姿态双腿绞缠站立腰与脖颈都顺着一个方向扭到了极致一只手背到身后一只手绕过头顶……把整个人都扭成了麻花。
圆脸觉得嘴唇有些发干。
“你……”
话未说完。
突然之间。
方才听到的“咔咔”声在耳边密集爆起与之同时王二的身体以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缓慢拧动起来。
圆脸瞪大了眼睛。他看见王二的双腿慢慢绞断断骨支出皮肤;他看见王二的脑袋在脖颈上扭了一圈又一圈;看见双臂骨头寸寸断裂像两条绳索缠住身体……
俄尔。
如同拧毛巾一般血液从扭曲的身体、从皮肤、从眼耳口鼻中拧了出来又被雨水冲刷散入脚下的泥泞。
圆脸衙役也终于从这恐怖怪异的噩梦中惊醒。
“啊!”
他连滚带爬地跑回前院。
“快跑后面有妖怪!”
他大声提醒着自己的同伴可周围却没有回应嘲笑也好惶恐也罢只是悄无声息。
他诧异抬起头来走廊上静悄悄的。
同伴们都离开了?
不。
他们仍然在。
只不过都以一种古怪而又扭曲的姿态站立着正如同先前的王二一样。
大雨滂沱廊道里烛火幽幽。
圆脸衙役想要放声呼救可嘴巴好似黏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他想要逃跑双腿却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缚住动弹不得。
他艰难而又惊惶地低头看去。
不知何时。
一些泥线缠住了他的双腿攀过了他的身躯最终生长蔓延到他惊骇欲死的脸上。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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