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心即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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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烛火似乎亮了几分，却是燃烧殆尽，已经化成熔蜡，摊在了桌子上，努力的绽放着最后一丝光芒。

徐明觉得这光芒有些刺眼，不自主的揉了揉眼睛。

“十七岁，我和老鬼一起去寻访仙道。那时，我知道的是，仙人能够不被天灾所害，不受人间疾苦。可现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北释那充盈着笑意的脸庞明灭不定，而徐明分明从这张年过百岁，却似是依旧阳光的脸上看到了那么些许忧伤。

“天下无一个门派收我们为徒，我们走遍山川湖海。”北释顿了顿，语气竟有了些许哽咽，“二十岁，老鬼说，既然没有人收我们，那我们就自己修仙。”

北释叹了口气，“我点了头。”

“三年后，我们来到寻到了蓬莱。”

“蓬莱？！那个传说中的仙岛？”徐明惊异万分，未曾想到，北释竟然到过蓬莱！面对徐明的惊异，北释却只是笑了笑，似是不以为意的样子。

“不错，那儿也的确是仙岛，不过那儿没有仙人。”北释没有去关注徐明面上的惊异，而是自顾自的说着：“我至今仍然不知道蓬莱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那儿空有建筑，却无一人。我在那儿得到了沧浪诀的传承，而老鬼则得到了玉神诀的传承。我二人纵横于天下，修道十二余载后。”

北释说到此处笑了笑，“我遇到了琴沐，当年我与老鬼四处竖敌，但我二人都孤家寡人，对此都不以为意，却不想，与琴沐结发之后，便遇到了我人生的第二个大难。”北释的话语很是平淡，但徐明却不由得在心底泛起一丝哀伤。

“琴沐死了。”

北释平淡的声音让徐明心中一抽，至爱之人死去那该是什么样的感受？徐明不敢去想，亦不能去想。

“事后我斩杀仇家满门三百六十二口！以卸我心头之愤。然而，琴沐却斯人已去。三年前，琴沐诞下一子，我取名北沐。”

“孩子带来的欢乐慢慢填补了琴沐的空缺，我教他习剑，教他修道，教他纵横于天下，教他为人于世间。然而，我命中似是本该就大劫无数一般。”热泪顺着北释那沟壑纵横的脸缓缓滴了下来，浇灭了那蜡烛最后的一丝火焰。

“沐儿四十七岁那年，发生了天倾之祸，海外妖魔登陆内陆，五大门派全力阻止，前朝兵士聚集百万，散修亦是无穷无尽。那一年，沐儿与儿媳绾如一同在灾祸中死去。”

“老鬼说，前朝因天倾之祸，力已不继，他要揭杆而起，重立王朝，而我心已死，隐居外海，再未面世事。而沐儿留下一女，我取名北澄。”

故事到这儿便结束了，北释不知何时已经泪水莹然，抽泣无声却似有声。良久，北释才终于重新整理了心情，他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徐明，说道：“你可知我这百年悟道了什么？”

徐明闭目苦思，又是良久，“仙道艰难。”徐明说完顿了顿，又接着道：“劫难在身。”

北释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他站起了身子，只听一声剑鸣，一把没有实体的青云状长剑出现在了北释的手中，长剑约只有一尺长许，两指宽许。

“我悟到了，若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那这仙，不修也罢。”北释说完直然走了远去，桌上的清茶依然泛着些许温热，徐明眸中的目光不定，他轻饮着茶，良久，他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子，离开了窗旁。

两个瓷杯已经见底，桌上的一滩蜡更早已凝固，窗外黑暗依旧，但总有人知道，再有些许时候，黎明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