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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简浔便带着昀哥儿进来了,睿郡王忙自Nai娘怀里接过他,一张脸笑开了花儿:“乖孙子,想祖父了没啊?祖父可是想你得很,对了,祖父昨儿得了块珐琅镶宝石的怀表,待会儿让你娘给你带回去,等你大些了好用,好不好啊?”
昀哥儿可比宇文修小时候讨人喜欢多了,虽然听懂了睿郡王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仍然咧开无齿的小嘴巴,冲睿郡王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把睿郡王高兴得直与简浔和左右道:“他听得懂本王的话呢,可真聪明,不愧是本王的孙子,乖孙子,本王库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呢,以后都给你,好不好?”
听得简浔再也忍不住笑道:“父王,昀哥儿还小呢,您这般疼他,他哪里承受得起?再说了,您那些好东西,真不留些给外孙子了?那倩姐姐与姐夫回头知道了,一定会说您偏心的,仔细外孙子以后每次见了您,都扯您胡子。”
“他敢,本王连他爹娘都说揍就揍了,何况他?再说本王又不是没给他留……”睿郡王想也不想便道,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看向了简浔,见她满脸都是喜色,一对上自己的视线,便冲自己点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立时便喜形于色的叫起来:“倩儿她,真的有身孕了?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崔贵喜,把本王前儿得的燕窝人参都给县主送去,还有布匹衣裳什么的……算了,比照你大少夫人当初有孕时的例,原样弄一份给县主送去,本王可真是太高兴了,如今有孕,明年Chun天就该生下来了,正好与昀哥儿相差一岁,表兄弟正好能玩到一块儿去……”
最重要的,还是女儿与女婿的婚姻,终于迎来了新生,他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以后也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亡妻了!
宇文修晚间回来后,得知了好消息,也高兴得不行,道:“我还说近期就要启用姐夫呢,他当初能在国子监与平子清齐名,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谁知道姐姐就有了身孕,他必定要全心全意的照顾姐姐,启用的事,怕是得容后再说了。”
顿了顿,又与简浔道:“虽说姐姐说了让你过些日子再去瞧她,你还是得尽快去一趟才是,胡家连个长辈都没有,你好歹也算是过来人了,要不是咱们也离不开月姨,我都想让月姨过去服侍姐姐一阵了,姐姐那个Nai娘郑嬷嬷,忠心倒是够,就是有时候实在不聪明,又爱自作主张,没的白惹姐姐生气。”
简浔一边听一边点头道:“我也想的是明儿就去看倩姐姐,至于月姨,咱们家里服侍的人多的是,差了月姨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明儿我还是带了她一并过去罢,顺道再让倩姐姐问一下姐夫的意思,心里想不想出仕?若姐夫真不想也就罢了,若他想,师兄还是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才是。”
宇文修想了想,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若胡严是个天生平庸,也甘于平庸的男人也就罢了,可他分明不是,那他就的确得与他谈谈了,不然将来他年纪大了,想着自己一生竟然一事无成,万一怨上姐姐怎么办?虽然照胡严的人品来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未雨绸缪总是没有错的。
翌日,简浔便带着昀哥儿Nai娘与月姨琼雪瑞雨一行,坐车去了忠靖伯府。
宇文倩与胡严哪想到她们今日会来,接到消息时,人已在垂花门外下车了,只得忙忙让Chun燕领着人去将人迎进了内院来。
胡严则亲自接在了正院的门口,一瞧得昀哥儿,便笑着向他拍手:“来,姑父抱一个。”
简浔给他行了礼,待他接过昀哥儿后,一面往里走,一面问道:“今儿倩姐姐还吐吗?一般头三个月,都是这样的,姐夫千万多担待她些,她若脾气变得古怪一些,也是大多数孕妇都会有的,姐夫也请多担待些,我还带了月姨过来,若是姐夫不嫌弃,在姐姐生产之前,就让月姨留下好不好?”
胡严本就脾气好,何况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越发的好说话,立刻应道:“今儿还是吐,不过有弟妹昨儿带回来的姜香梅子,又要稍稍好些,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女人怀孕时会这般辛苦,心疼她且来不及了,自然会加倍的担待她,弟妹就放心罢,只是月姨留下了,你们又该怎么办?”
“我还有何妈妈她们呢,姐夫就放心罢。”
二人说着话儿,很快进了屋里,就见宇文倩正歪在靠窗的榻上,脸色有些发白,神色也有些恹恹的,不过瞧得简浔与昀哥儿进来,脸上立马爬满了笑容,就要起身迎母子两个:“不是说了,这阵子天热,过些日子凉快些了再来吗?”
早被简浔抢上前两步,摁回了榻上坐下:“祖宗,你如今可不比从前,只管坐着便是,理这些虚头巴脑的呢,难道谁是外人不成?有什么想吃的没?我带了月姨来,这就让她给你做去。”
月姨便笑容满面的上前给宇文倩道起喜来:“恭喜县主,贺喜县主。”
听宇文倩说自己没什么想吃的,让她看着做,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便随丫鬟下去了,她才照顾了一个孕妇简浔的,如今自然是驾轻就熟。
果然稍后端了做好的滴了几滴麻油和醋的萝卜粥来,宇文倩就着小菜一连吃了两碗,倒比她昨儿一天都吃得多些。
把胡严喜得什么似的,立刻请了月姨留下,让人带了她下去安顿,他自己则想着简浔与宇文倩必定有体己话儿要说,自己留下忒不便,也很快找借口避去书房了。
简浔这才细细与宇文倩说起一些自己亲身经历总结出来的注意事项来,最末了,问起胡严出仕的事来,“倩姐姐回头问一下姐夫罢,总不能让他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辛苦所学才是。”
宇文倩郑重的应了:“这事儿我一定会好生与夫君谈谈的,回头再给浔妹妹答复。”
既然他们已开始了新生,那自然得一切望前看,不再让那些不愉快的旧事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也影响到他们的未来和他们既定的人生轨迹。
宇文倩的答复来得很快,次日简浔便经Chun燕之口知道了:“伯爷说,以前他或许还想着位极人臣光耀门楣,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好几次都在生死和绝望的边缘徘徊,渐渐便看来了,名和利再好,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何必那般执着呢?这世间多的是胸怀大志与大才之人,他那点小才,就别拿来献丑了,还是守着妻儿过好这一生的好,能将自己的小家经营好了,能让自己的妻儿和亲人幸福一辈子,也是一桩伟大的事业不是吗?”
简浔虽有些替胡严可惜,但更多还是为宇文倩高兴,这样好的夫君,真是打着灯笼火把都难找,愿他们如胡严所期的那样,幸福美满一辈子罢!
宇文倩有了身孕,自然不方便再时常回王府陪简浔逗昀哥儿,帮着简浔分忧解闷儿了,不过简浔既要带孩子、忙医学司的事,还要带着云侧妃尹侧妃等人忙宇文佳宇文伶出嫁之事,本也没时间再无聊发闷了。
如此过完了夏天,再过完了秋天,进了冬日,宇文佳与宇文伶都热闹顺利的出了门子,简浔的忙碌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而前方的战局也在这半年里,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朝廷的军队终于在经过了几场恶战之后,化被动为主动,越过哀牢山向北逐步推进,再度过渭水,逼近了庆亲王叛逆的老巢漠北,只是漠北到底蒙他们经营多年,又民风彪悍,骁勇善战,发展到后面,几乎所有百姓也加入到了这场战争中来,所以要彻底将叛贼剿灭殆尽,只怕还得一年半载的时间方够。
宇文修与秋末平安回了京的平隽却并不着急,今年如此艰难,他们尚且熬了过来,据钦天监说,明年应当会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头,那全国上下的情况怎么也会比今年好得多,并且以后会越来越好,他们总算是成功跨出了救民救国的第一步!
而简浔也在与金斐分别了整整一年后,终于又见到了她,一身男装,看起来越发飞扬洒脱,自信从容的她。
简浔不由由衷的笑起来:“我原还想着,在外面那样的艰难不易,斐斐你必定要蔫了,就算不蔫,脸上和身上也会多少染上几分风霜,怎么也得休养一阵子才能缓过来,倒是没想到,你看着反比以前更精神了,弄得我都羡慕你,也想跟你到处去看一看,瞧一瞧了。”
金斐笑道:“不瞒王妃,苦固然是苦的,但我打小儿便野惯了,就跟天上飞的老鹰一样,要时刻做好遭受风吹雨打的准备,可若将它关到笼子里,日日吃饱喝足,安逸闲适,它却怎么也不愿意一样,原因无它,那份天高任鸟飞的自由自在,只要尝过的人,便再也忘不掉,也再也不愿意委屈自己了,若是可能,我还真想带王妃,还有县主,也去感受一下呢,只可惜,王妃舍得下这么可爱的哥儿,我还舍不得看他与亲娘分离呢。”
说着再次看向榻上只穿了件小袄,爬来爬去,嘴里“咿咿呀呀”个不住的昀哥儿,笑道:“哥儿真是越看越可爱,我都想据为己有抱回家了,也不知道县主的孩子将来长什么样儿?县主自己就那么漂亮,她的孩子一定更漂亮。”
简浔含笑听着,每每都在昀哥儿要爬到边上时,将他往里挪一下,一面与金斐道:“倩姐姐这胎多半是女儿,她和胡姐夫都是万里挑一的好相貌,将来小丫头一定倾国倾城,不过斐斐你也不必羡慕,自己生一个便是了……”
话没说完,堪堪打住了,却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试探的问道:“对了,你和平表哥,到底怎么样了?说来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早些把大事办了,也好让长辈们和我们这些关心你们的人,早日安心啊。”
平隽回京以来,她倒是已见过他两次了,可这样的话,她如何好与他说,也的确没找到机会,可不只能从金斐这儿下手了?
金斐见问,就无声的苦笑起来,片刻方低声道:“四月底五月初在湖南遇上他时,他便已经与我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他就算娶了我,也不会给我想要的东西,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还要怎么死皮赖脸?我也有我的骄傲不是吗?所以我与他说,我就算喜欢他,也是我的事,与他何干,我的感情,收放都是我自己的事……之后,我便再没见过他了,也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会走出来的,只可惜,回京后才见了他的面,我的决心又动摇了……”
她甚至差点儿忍不住问他,他心里曾经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终究忍住了,她有预感,她不会想听到那个答案的,所以这会儿对上简浔,她也没问,有些事,糊涂比明白好。
简浔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牛不喝水尚且不能强摁头,何况是平表哥那样的人,全天下能勉强他的人,从来都只有他自己,看来,终究是他和金斐有缘无份罢!
片刻,简浔才低声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若实在不行,就长痛不如短痛,趁早放弃了罢,你的人生还那么长……”
金斐反倒笑起来,又恢复了方才的飒爽与洒脱:“自然是继续努力,继续与他斗智斗勇了,我还不信,我真搞不定他了。不过,我也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五年,五年的时间,连一块儿石头都能捂热了,若我还捂不热他,我也没什么继续捂下去的必要了,届时我就回家乡去,招赘一个男人,生上两个孩子,以后老公孩子热炕头的,也是一种幸福,至于这白白浪费的几年,人生这么长,谁还能不浪费上三五年的不成,就当生命里没有这几年罢!”
五年以后,她也才二十四,不至于对她的婚姻和未来造成太大的影响……简浔就点起头来:“你能有这样清晰的规划,当然最好了,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虽说平表哥是我表哥,可在这事儿上,我却是你坚定不移的后盾。”
金斐笑道:“若真有需要王妃帮忙的,你不说我也会开口的,那我今儿就先告辞了,刚回京来,事情千头万绪的,明儿还要去看一下县主,等过完了年,我再好生来陪王妃说话儿。”
简浔知道她忙,也不多留她,让何妈妈和Nai娘将昀哥儿看好,亲自送了她出去。
晚间待宇文修回来后,照例与他说白日里自己都做了什么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时,不由感叹道:“真不知道平表哥怎么想的,难道还真让他母亲一直代表他和平府在外交际应酬不成,等把人都得罪光了,他的名声也被败坏得差不多了,他就知道什么叫后悔了,斐斐哪里配不上他了,比他母亲强一万倍好么?”
平大太太如今可得意了,首辅大人的母亲呢,辈分又高,真正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她岂能不越发膨胀,越发目中无人的?亦连对上简浔时,都把长辈的架子摆得足足的,着实可恼又可笑。
不止她,平家上下也一改以往的低调内敛,平西侯更是不再深居浅出,而是频频宴客,频频去国子监太学等地方礼贤下士,还弄了个育儿堂出来,隐隐竟已有了盛京第一门阀的架势,稍稍有点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来平府这只怕是打算与摄政王府一较高下了。
简浔为此很是心惊着急,平家上下敢这般高调,至少说明他们是有“大志向”的,时间一长,平表哥耳濡目染之下,又岂能不受到影响?那可是他的家族和骨肉至亲们,便一开始没有其他想法的,只怕也要滋生出来了,何况他还未必就没有想法……难道,他们真免不了两虎相争,两败俱伤的结果吗?
所以简浔才那般关心金斐与平隽的进展呢,除了的确希望金斐心想事成,有情人终成眷属,平隽也能有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以外,再就是有个聪明清醒,胸襟格局俱有,还知道百姓疾苦的当家主母,于如今的平家来说,实在太重要,于她和宇文修来说,也太重要了;当然,万一平隽真有那个心,金斐与他结合了,便是如虎添翼,他们只会更难对付,可不到最后那一刻,她还是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
宇文修如何不明白简浔没有诉诸于口的焦虑与担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浔浔别着急,之前是平子清不在京中,如今他回来了,自然知道约束家里的人了,何况我和他已经谈过了,他说希望自己将来作为整个大邺几百年下来,数得着的名臣、政治家名垂青史,所以,你担心的事现在不会发生,以后也不会发生。”
平隽能这般想,宇文修自然是高兴也感激的,就算是他上位了,江山也始终是他们宇文家的江山,没有旁落,百姓们更不必再受池鱼之殃,于公于私来说,这样的结果都是最好的,他相信,他和平子清终究会共谱一曲君臣相得佳话的!
“真的?平表哥真这么说的?”简浔听得又惊又喜,见宇文修点了头后,更是激动得在屋里走来走去的,一副今夜不打算睡觉了的架势。
看得宇文修忍俊不禁,忽然打横抱起了她,就往内室走去,一面低笑道:“这么高兴的事,可得好生庆祝一番,梅开二度且不够,得梅开三度甚至是四度才成啊!”
简浔忙搂住了他的脖子,嗔道:“有你这样庆祝的吗,再说了,你明儿不上朝了?还妄想这般胡闹,当你还是十七八岁时呢……呀……”
话没说完,已被宇文修压到床上,一口咬在了脖子上,气息不稳的道:“我如今也才二十岁而已,你就嫌我老了?既然敢嫌我,就等着接受惩罚罢!”
手一挥,大红的罗账便落了下来,遮住了满床的香艳与旖旎。
良久,大红的罗帐终于被撩开,宇文修直接光着身子去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简浔喝:“现在还嫌我老么?”从语气到神情都诱惑危险至极。
简浔嗓子都快哑了,忙摇头:“不敢了不敢了,我们还是快睡罢。”也不敢去清洗了,省得某人趁机再兽性大发一回。
宇文修凤眼里就闪过一抹得意,喝尽了杯中的水,复上床躺下,将简浔拥在了怀里,夫妻两个都很享受云雨后坦诚相对,亲密无间的这个时刻。
简浔很快便昏昏欲睡了,不过睡着之前,没有忘记老调重弹:“师兄,是药三分毒,就算丁前辈再怎么保证,我仍觉得那个药不能再吃下去了,你要不,还是停了罢?如今停了,再散个一年半载的药性,届时昀哥儿也快两岁了,我们给他添弟妹再合适不过了……好不好嘛?”
简浔生产时的命悬一线吓得宇文修好久都睡不着觉,更是此生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那样的折磨了,是以简浔才出了月子,他便找到丁前辈,让他给他配了一剂有避孕功效的药,要不是丁前辈好说歹说,他甚至想直接配一剂绝育的了。
然后,便一直吃到了现在,果然效果绝佳,可简浔知道后,却一是怕于他的身体有损,二是还想生个女儿,过不了几日就会劝他一次,一如此时此刻,只可惜,至今都收效甚微。
果然宇文修抱着她的手立刻紧了紧,道:“姐姐不是很快就要生了吗,等姐姐生了,昀哥儿不就有弟妹了?何必非要我们自己生,何况,你身体不好,我这两年也忙,还是以后再说罢。”说完改抱为拍,轻轻哄起她睡觉了。
简浔却也不气馁,以前师兄可都是一口回绝的,如今却是‘以后再说’,已经算是进步了,她得继续再接再厉才是,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一直不松口,她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譬如把他的药给换了?所以,她的女儿,是生定了!
又过了几日,天气越发冷了,转眼便到了年底,简浔又开始为过年的年节礼忙活儿了,自然各处的应酬也多了起来。
去了几次后,她惊奇的发现,平大太太出席的次数少了不说,便人来了,也变得低调多了,不再跟以前似的,她在哪儿,就得让人人都跟着她转一般,喧宾夺主,让主人和客人心里都不得劲儿。
等正旦进宫朝拜时,简浔更是连平大太太的人影都没瞧见了,据说是病了,毕竟她也是交五十的人了,冬日天又冷风又大,一个不慎便有可能从小病拖成大病,倒也没怎么引得旁人疑惑。
但简浔却知道,一定是平隽做了什么,因为这阵子整个平西侯府都低调了下来,除了育儿堂还在以外,前阵子他们家的高调与热闹,就好像是人们的错觉,根本就没真正发生过一般。
她不由暗自松了一口长气,得亏平表哥当机立断,把一切都扼杀在了萌芽状态,不然届时最难做的,就是他了。
如此不知不觉的出了正月,进了二月,前方传回了讨逆大军开拨以来,最大的好消息,李慎带着三路讨逆大军,先是互为犄角,再呈包抄之势,大败庆亲王叛军于漠北腹地,这一代庆亲王宇文炤自尽于城楼之上,随后被手下枭首并缚其妻儿敬献于朝廷。
为时一年零一个月的“庆王之乱”至此终于彻底结束。
消息传回盛京,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都欢欣雀跃,张灯结彩,比过年时还要热闹几分。
但最高兴的,还是简浔,接到消息后,她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备车,带了昀哥儿回娘家去。
过去一年以来,虽然简君安与平氏嘴上什么都没说过,更没有流露出过半点怪责宇文修和简浔的意思来,但简浔知道,他们心里一刻也没有安宁过,且不接到讨逆大军大胜,简泽平安无事的确切消息,甚至是不亲眼见到他人平安无事的再站到他们面前,他们都一刻不能心安。
简浔如今自己做了母亲,就更能明白自己父母的心情了。
所以她一度觉得没脸回娘家去,也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来面对父亲和母亲,好在这一切如今都结束了,她终于不必再愧对自己的父母了!
一时回了崇安侯府,简浔才在垂花门外下了车,简君安与平氏便齐齐接了出来,老两口儿都是满脸的激动,一见简浔简君安便先激动的问道:“浔儿,你是不是也听说了好消息?可真是太好了!”
平氏随即含泪而笑的接道:“我这悬了这么长时间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浔儿你也是,总算不必再觉得没脸面对我和你们父亲,连家都难得回一次了罢?害我们两个老的,少见了多少次我们心爱的小昀哥儿啊,是不是?”
说着,伸手抱过昀哥儿,在手里掂了掂:“这小家伙儿,又长沉了些……昀哥儿,大舅舅就快回来了,你高不高兴啊?”
简浔被说得讪讪的:“我这不是,这不是日日都琐事缠身,没空回来吗,好在该忙的都已忙得差不多了,以后一定多带了昀哥儿回来探望爹爹和母亲,爹爹和母亲届时可别嫌我们母子呱噪才好。”
还以为父母不知道她的心结呢,原来他们都知道,那就更是她不孝了……不过万幸都过去了,以后一切都只会越来越好的!
朝廷收到捷报后,很快便颁下了专门针对漠北的十余条政令,以稳定民心,休养生息,毕竟漠北也是大邺的疆土,漠北的子民也是大邺的子民,总不能因为叛贼宇文炤不少,就迁怒当地无辜的百姓。
很快进入三月,漠北初定,宇文修下旨设漠北都护府,命周四平镇守,厉兵秣马,与九边总兵府一起,拱卫大邺的江山和百姓。
四月,大军班师回朝,沿途百姓夹道欢迎,主帅李慎军纪严明,与民秋毫无犯,王师越发民心所向。
而宇文倩也在此期间,经过一日一夜的阵痛,平安生下了一个六斤半的女儿,母女平安。
简浔看着宇文倩喜极而泣的眼泪,还有胡严抱着女儿,就跟抱着全世界一般珍视与满足的神情,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圈,果然苦难以后的幸福,才越发显得弥足珍贵么?
五月,李慎与简泽等人顺利抵达盛京,朝廷论功行赏,李慎封了忠勤伯,接替其父李如海,任大同总兵,继续戍守山西,简泽功劳小些,不过捞了个四品的只会佥事,但以他的年纪,这已经算得上厚赏了,何况经此一役,他还注定前途一片光明。
以致崇安侯府的门槛,一时间差点儿没让媒婆给踏平了。
这一年,大邺果然从头至尾都风调雨顺,并且接下来两年都如是,老天爷终于在看够了老百姓们的苦难后,大发慈悲,开始恩泽他的子民了。
更兼摄政王宇文修与首辅平隽爱民如子,轻徭薄赋,整顿吏治,严惩贪官污吏和地方豪强,整个大邺的风气都为之一新,老百姓终于在流离失所了多年后,重新尝到了何为安居乐业,大邺也终于又有中兴强盛,海清河晏之象了。
时间不紧不慢的进入嘉兴六年,小皇帝宇文翀开始出阁念书。
却不知是天赋不够,还是小孩子顽皮、没有定性,怎么也坐不住,怎么也念不进去书,一个月下来,竟连《三字经》都背不下来,还气跑了三位太傅。
与此同时,一个流言开始悄悄的在皇宫流传开来,渐渐更是传得宗室、勋贵和文官三大圈子都知道了,那就是小皇帝的生母淑太妃,据说竟是先帝的嫂子,二人当年苟合后,明贞帝便偷梁换柱的将淑太妃给救了下来,然后方有了小皇帝。
如此一来,小皇帝的出身就实在有那么些不光彩了,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他可是生在天家,还是君临天下的一国之君,这样的出身哪里配得上?
百官因此陆续上本,请求摄政王和首辅彻查此事。
小皇帝却越发顽皮,还在早朝时,大骂老臣,口口声声:“当皇帝无聊死了,朕不要当了,朕只想玩儿,天天玩儿的,什么都不做,只是玩儿……王叔,不然你替我当这个皇帝罢?”
小皇帝一开始可能只是无意喊了这句话出来,但喊出来以后,便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再好不过,自此时不时的就要念上一回,并终于于嘉兴七年的正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第一次正式提出了禅位。
宇文修自是坚决推辞,小皇帝却是心意已决,又于二月二龙抬头和端午节两次大朝会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第二次第三次提出禅位,并且说若摄政王再坚决不受,他便出家为僧了。
百官见小皇帝的心意已无可回圜,也因此苦劝摄政王以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为要。
宇文修坚辞不过,终于同意即位,是为新元帝。
尊生父睿郡王为亲王,世袭罔替,册正妃简浔为后,逊帝宇文翀为平亲王,世袭罔替,其母淑太妃为平亲王太妃,许其出宫随子别府而居。
同时大赦天下,与民休养,广开恩科,招贤纳才,以期能真正海清河晏,八方来朝。
“皇上回宫——”
登基大典后,宇文修没有在前面多做停留,径自回了后宫。
就见简浔正抱了盂盆吐得面无血色,他忙抢上前几步,给她拍起背来,脸上没有半点嫌弃之色,反而只有心疼与嗔怒:“我早说了,咱们已经有昀哥儿曜哥儿了,很不必再生了,你偏不听,如今知道难受了罢?这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了,不管你以为怎么说,我都绝不会再松口,你也休想再换我的药了!”
简浔有气无力的笑道:“行行行,我不换了,也不生了,师兄别生气……”心里却想着,若这次是女儿便罢,若还是儿子,她铁定还得换他的药。
宇文修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知道自己从来都是被吃得死死的那一个,只得暗暗在心里祈祷,她这一胎可千万要是女儿啊,他真的、真的不想怀孕的是老婆,更辛苦的却是他这个男人的经历再来一次了……果然他这个皇帝当得前无古人的憋屈,可是,谁让他甘之如饴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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