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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芩在百姓中的声望,消息一出,就有人把卫姝骂了个狗血淋头。
安家这时候出来解释,经安周原遗愿,两人早已和离,卫姝不用给安周原送终,更不用给他守孝。她忍痛和离后,执意不走,执意留下照顾安周原到最后,可谓有情有义,感天动地。让外面的流言不要朝卫姝泼脏水,反冤枉了好人。
本来还有一句希望卫姝改嫁个好人家,安夫人实在说不出来。虽然当初是她强求来的,可她对卫姝算是掏心掏肺,儿子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这么些年,一夜夫妻百夜恩,她竟然……
看着儿子的画像,空荡荡的家,安夫人觉的自己的心也跟着儿子死了,几次哭的昏倒。
安老爷也痛哭不止。
下人劝慰,要把画像收起来。这画虽然能缅怀少爷,可老爷夫人现在都受不住打击了,不能再看这画了!
安夫人不同意,不让收,就看着画像以泪洗面。太像她儿了!就连满脸的病态,眼中的忧郁都那么像!要是她儿能像这画一样永久活下来多好!?
越想安夫人越过不去,听下人劝的话,这画不对劲儿,总招他们老两口哭,安夫人拿着画出来,直接赶来天策府。
裴芩听安夫人来,顿时奇怪,“这婆婆不会好到要帮儿媳妇找改嫁的下家吧!?”
黄秋和雪冬对视一眼,“夫人!还是不见了吧!要是她哭着闹着求夫人,大过年的多闹心!”马上就除夕了,存心不让她们夫人好过呢!
裴芩想了下,卫家早拿到了和离书,接走卫姝却没有解释一句,等外面流言疯传起来,却是安家出来辟谣为卫姝正名。可比卫家解释一百句都顶用。现在安夫人又来找她,“请!”她倒要看看这婆婆有多圣母!
她换了衣裳出来见她。
安夫人抱着画像,见她过来。一袭月白色绣山水纹的裙袍,衣袂随着走动飘然,同色的披风及踝,更飘然如仙人般,恍惚的看着。
“安夫人!”裴芩进来脱下披风。
回神过来的安夫人扑通一声跪下,“裴将军!”
裴芩脸色一难看,“安夫人你有话先起来说吧!”
黄秋和雪冬立马上来驾她起来。
安夫人满脸泪水,“裴将军!都说你是九天娘娘下凡,我求求你,你把我儿画出来吧!你施施法术,让我儿从画里活过来吧!”
黄秋两人强架的胳膊顿时松了下来。
裴芩也心里窒住,“安夫人……”上来扶她起来。
安夫人实在受不了这个打击,“我从他小倾注了全部心力养护的儿子,他却终于走了,离开我们老两口了!我想儿子!实在想他!就算他之前病着,可我好歹还有个病儿子啊!”
裴芩把她搀到椅子上坐下,伸手拿过她怀里抱着的画打开。画被精心装裱了,却沾了不少泪痕。看来她是没少对着画哭。
沉沉叹口气,等她哭过一歇,“安夫人!我不是九天娘娘下凡,也没有法术。”
“你没有法术,你有妖术!你有妖术也行啊!把我儿从画里变出来吧!我要一个活着的儿子!”安夫人立马抓住她。
黄秋顿时收了收同情。她们夫人才不是什么妖孽呢!什么妖术啊!
“我也不会妖术!”裴芩把画合上,“我就只会画些画,别的都不会。如果安夫人有需要,等过了年我得闲,安夫人给我描述,我可以再为安夫人画上两幅。”
安夫人不相信的追问,“真的不行吗?”
“……我真不会。”裴芩摇头。
安夫人满脸失望,又忍不住痛哭出声。
把她送走,裴芩心情有些沉重的回来。
“夫人!生老病死,谁都会有的!”雪冬柔声劝她。
裴芩点头,“去问问沈颂鸣在干什么!”
雪冬应声,安排人去找沈颂鸣。
沈颂鸣正忙着盘账,刚从通州接了一穿货回来,全是新鲜的果品和海味类。
货物到了京城,自家留了一半,给裴芩这边和纪秉初分了一半。
听裴芩找他,就自己把东西送过来。
裴芩正在喝药。
“又在喝什么药?”沈颂鸣闻见那个中药味儿,就忍不住皱眉。
“治寒毒的。”裴芩捏着鼻子喝完,赶紧吃了口蜂蜜。
沈颂鸣端过她喝的药碗就问怎么回事儿。
裴芩奇怪,“纪秉初出外找的神医,你不知道?”把华越给她看病用药的事跟他说了。
沈颂鸣静静的看她一会,又看了那碗里药渣两眼,没有多说,问她找他什么事。
“我要的树脂颜料呢?”裴芩问他。
“现在正忙,你哪有时间摆弄!”沈颂鸣没好气道。
“很久没画了,我先练练手,你把东西给我拿来!”裴芩朝他要。
沈颂鸣看了眼吃剩下的甜甜圈,推她一把,“去给我包点甜甜圈!自己吃都不想着我!”
裴芩要的东西不容易做,自然殷勤,赶紧笑着起来给他包甜甜圈。
沈颂鸣拿出帕子,把她药碗里的渣滓倒在帕子上,装起来。
裴芩拿了一纸袋甜甜圈给他。
沈颂鸣没多待,拿着就走了,“我回去看一下,就让人把颜料给你送来。”
“好!”裴芩就在家等着。
沈颂鸣却没有回家,而是回了他的小院,招了大夫,把浸了药渣的帕子给两人,“看看这些药都是做什么用的!”纪秉初根本不认识什么神医!裴芩初中毒时,他就让人在各地寻找,他那时候都没有说过一句。
他身边的两个大夫也都是医术高明的,不愿进太医院,跟着他颐养的。帕子上的药,两人仔细一辨认,就说出药是做什么用的,“药没有问题,是驱寒毒之用。”
墨珩总不至于会害裴芩!可沈颂鸣还是忍不住多心,喊了双喜,“去把纪秉初叫来!”
双喜木着脸出去。
纪秉初已经过来了,“鸣鸣!你找我!?想了我!?”
沈颂鸣拿着那帕子直接扔他脸上,阴沉着脸,冷声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纪秉初愣了下,拿着帕子闻了闻,“哦!这是裴芩的药!驱除寒毒的!”
“我需要一个解释!”沈颂鸣怒吼。
纪秉初深深看着他暴怒的双眸,无声的拿着帕子坐下,“总之是在救裴芩,你不用多问。墨珩不会让裴芩死!会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救她!”
沈颂鸣目光锐利的盯着他,满脸阴沉。
纪秉初和他对视。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沈颂鸣一直在等,纪秉初一句不透漏。
“送客!”沈颂鸣冷声吩咐。
双喜正中下怀,“纪公子!请吧!”
纪秉初垂下头,闭上眼没动,“我跟你说。”
双喜见沈颂鸣眼神,抿着嘴退下,到外面守着。少爷只是一时迷途,爱而不得受了刺激!只要跟纪秉初断绝往来,好好选个妻子,以后就过安稳富足的生活!肯定能幸福!这么瞎搞下去,少爷早晚会毁了的!
纪秉初知道,这段关系只有他极力的维护,可他不想放弃,更不想看他从今后都冷漠的对他,“那个华越虽然不是神医,却是个用毒高手。是墨珩的人,我只是帮他领回来,蒙蔽裴芩。她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墨珩也不想告诉她,想了另一种办法救她。寒毒引不出来,却可以压制。而且现在,裴芩也需要怀上一个孩子。”
沈颂鸣直直的盯着他,“她怀孕之后,可以把寒毒全转移压制到孩子身上?”
纪秉初点头。
“有几成把握?”沈颂鸣追问。
纪秉初默了下,“六成。”
沈颂鸣脸色一白,“如果失败,一尸两命!?”
纪秉初没有说话。
沈颂鸣没有问胎儿,裴芩寒毒入骨,即便催生怀上,也不可能平安到生,所有寒毒转移压制到胎儿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你准备怎么做?”纪秉初问他。
沈颂鸣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方法,他应该感到庆幸高兴的。如果成功了,裴芩就能活下来,他还能远远看着她幸福,分享她的幸福。如果失败了……他就跟着她的魂魄一块返回现代,不用让他再等三年那么久。多好!
可心就被扼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沉闷闷的。
“她有知情的权利和选择的权利。”
“墨珩不会告诉她的!”纪秉初忙拦住他,“只要还有几率,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救裴芩!”
沈颂鸣没有出去,转身进了内室,关上了门。
纪秉初也在赌,赌墨珩的执着之心能打动上苍,赌裴芩为国为民之心能感动天地,赌他们的办法一定能救裴芩!否则,不单单墨珩永失至爱啊!
到年三十,沈颂鸣亲自过来给裴芩送画具颜料,“树脂可以,颜料不太好,你先试试。”
“等了你两三天!”裴芩不满的抱怨,指使黄秋和雪冬给她拆包,把材料都赶出来。
第二天起来,他的两眼全肿了,沈颂鸣不敢过来见她。
裴芩试了下颜料,的确不怎么满意,叹了口气,“社会需要进步,科技需要发展啊!”
沈颂鸣没跟她斗嘴,“那种大树不好画,还是不要画了。”
她们研究所里摆过一颗树,就是裴芩被关在研究所不许与外界联系时闲着无聊画的,超大树脂画。在玻璃罩内,浇筑了一层层的树脂,浇筑一层画一层,成品如同海洋中生长着的树一样,四周鱼群环绕。那是她画了三个多月才画成的。她拍了照片,跟那群老婆们显摆。沈颂鸣之前见到过,当时还嘲笑。只会打架摆摊的荣都女霸王还有这么一门才艺!
裴芩立马拿了小碗试手。
树脂画,她很久没动过了,颜料和她现代用的没法比,画的更是艰难。
君夙雪过来回事,见她神情专注的在忙,看了看沈颂鸣,又退了下去。
摆弄了一上午,裴芩摆弄出了一条变形了的小红鱼。想想她曾经的辉煌,气的把小碗扔在一边,“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墨珩,坐在一旁伸手拿过来,看了看,笑道,“过完年就没事儿了,你在家多画几次就好了。”
沈颂鸣坐着还没走,直直看着墨珩,“喝一杯吧!”
墨珩眸光顿了顿,没有拒绝,让张庚山去拿酒。
这俩人不知道为啥又杠上了,难道因为她又捡起来了树脂画!?裴芩嘴角抽了又抽,吃完饭就领着闺女到后院继续捣鼓。
沈颂鸣和墨珩拼上了酒,一杯接着一杯,裴芩一走,从小杯换上了大杯喝。
裴芩都玩了一圈,听还在喝,“把酒给他们扔了!”
张庚山忙传了她的话。
沈颂鸣还没有喝醉,眼神如刀一般盯着他。
墨珩也目光锐利。
俩人换到湖边竹亭继续喝。
“这么喝下去要醉倒了,将军晚上还要用药……”君夙雪背对着谢怡小声嘟囔。
谢怡咬住唇,湖边她去过,知道路。看君夙雪没注意她,正看着年夜饭,说是回去换件薄点的袄过来做年夜饭,她也要做俩菜的。
君夙雪笑着应声,看她出去,“悄悄跟上她。”
小丫鬟立马应声,悄无声息的跟上,很快发现她绕了路,转去了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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