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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重要,娃儿也重要!”陈氏也就在这上面能说道孔氏。

裴文礼就趁机说出自己想去县学的事,“夫子可以帮我写保举信,保送我进县学。马上再有三个月就要下场了,夫子说我学问好,但策论上还有点欠缺,知县大人已经任了六年,夫子说可能要挪地方,明年换了新的知县,还不知道啥情况,让我去县学,找县学那两个厉害的夫子好好指点一下策论,免得到时候马失前蹄!”

热热闹闹吃饭说话的一家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去县学,就代表要拿不少银子交束脩,找夫子指点也要多少送点礼,在县城里吃住也要花钱。

“夫子不是说你能考中吗!?”陈氏着急的问。要是公公婆婆不愿意出银子,怕是就得从她私房银子里抠了。

裴文礼沉吟,“我们夫子毕竟只有个秀才功名,县学里两个夫子,都是举人功名,学问更好。考虑到明年还换新的知县,胜算就不是很大了。”

一家人都殷殷勤勤的盼望着他能考中功名,光耀门楣,最好升官发财。哪能胜算不大!?

朱氏看了看裴老头,“老头子!你咋说?”

裴老头慢慢的放下碗,“既然就剩三个月了,那就去县学念吧!总不能为了抠那一点,因小失大!”

裴文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正要保证一番。

朱氏截了他的话,看着陈氏道,“你不是攒了二十多两银子给大郎念书赶考的!?这时候正好拿出来给大郎用!”

虽然能预料到,陈氏还是一口气哽在喉间,半天没有缓过气来。可她心里也知道,她私房钱被翻出来的时候说了话,要是不兑现,这个婆婆能踩到她头上折腾死她。除非大郎高中功名,她翻了身,婆婆才不敢再动她。

陈氏听到自己说好,脑子里嗡嗡的响,连大儿子保证的话都没听清楚。

一把十两银子拿出来,陈氏的心都在滴血。纵然听到裴文礼搬去县学之后,孔氏会回村里来住,儿媳妇终究在她手底下了,也没半分轻快高兴。

俩人回到镇上的时候,方氏娘几个正在收摊,准备回家。

孔氏想到那些传言,笑着上前微微福了下,“二婶!”

方氏每次面对知书达理的孔氏都有些自惭形秽的无措,胡乱的应声,跟她打招呼。

“还是中秋的时候见的,大丫都长高这么多了!”孔氏目光落在裴芩身上,温柔的笑道。

以前连白面都没吃过几顿,饱饭都吃不上,这些日子吃的好了,不单裴芩,三丫四丫和裴文东都长高了。

方氏天天守着没多注意,听她一说,仔细打量裴芩姐弟几个,“还真是长高了一截呢!”

四丫看他们来的方向,出声问,“大嫂!你们回家了?”

孔氏温柔的点头,“回家商量你大哥去县学的事,过两天你大哥去了县学,我就搬回家了!”

“大哥要去县学!?”四丫睁大眼,要去县里念书了,哪还能考不中!?

“嗯。”孔氏笑着应声。

四丫看了眼裴芩,等他们俩人一走,就又叨叨起来,“本来学问就好,去了县学里,明年保准能考中功名了!得罪了他们,以后要报复我们了!就算大嫂大哥不会,奶奶和大伯娘肯定会!还有裴文博和二丫姐!”

“你现在去添他们的脚丫子还来得及啊!”裴芩满不在意道。

四丫拉着小脸表示不满。

方氏又希望裴文礼高中,又担心他高中之后,像四丫说的,她们娘几个要被婆婆和大嫂报复。回到家,说了自己的担心,让裴芩姐弟几个以后都注意一点,尽量不和老宅的人对上。

“我只能保证,在他们不找茬的时候,无视他们!”裴芩才懒得去跟他们对上。

“芩儿!娘知道。可咱总要想想以后。你大哥要考中…”方氏劝她。

“打住!”裴芩有些不耐道,“你们用膝盖想想,他要真的能考中,还往县学挤个啥!?他之前连县学都上不了,那县学里比他学问好的多了去,人家都还没考中,轮得到他!?”

四丫小声嘟呶,“说的像有道理一样,万一呢!?”

裴芩装作没听见,啥万一不万一的,等明年春试后自然就知道了。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教好王家那个熊孩子,坐等数钱就行了。

可家里的开销突然大了,陈氏心里的恨火又没处发,就又瞄上了裴芩。小贱人!我收拾不了你,自有别人收拾你!想到前两天得到的信儿,钱狗剩还没娶,还想要娶裴芩,陈氏眼里阴光闪过。

不过,上次裴芩就闹着离家出走,方氏那个贱人也不同意,她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让那个小贱人抵死不认账都不行,非得嫁给钱狗剩去做后娘不可!

想了两天,陈氏的目光落在三丫洗的衣裳上面。

因为没法洗澡,裴芩也只有回家早了,烧了热水擦一擦,所以里面的小衣就换的勤快。

早上起来,方氏和面,裴芩忙着炒浇头,准备配料。四丫要烧锅打下手,洗衣裳的活儿就交给了三丫。到村里井边洗好,再端回来晒上。

东西拾掇好,娘几个就锁了门,去了镇上摆摊。

陈氏本想找小儿子去翻那篱笆墙,又怕小儿子说漏了嘴,趁着到处都没人的时候,她拔掉两根树枝,钻进去,找到裴芩那条亵裤,收走,又悄悄钻出去,把树枝重新插上,拽了几个蜀黍秸叶子盖住拔掉的印子。

没有人看见,陈氏松了口气,看着手里半干的亵裤,阴笑出声。钱狗剩拿了这个,以那个小贱人现在能折腾的本事,她吐出去的私房钱立马就要回来了!只要钱狗剩拿着亵裤找过来,那个小贱人,要么嫁给钱狗剩,要么只有一根绳子吊死去了!

陈氏怕夜长梦多,想立马就把亵裤拿给钱狗剩。

可裴文礼送孔氏回来了,她刚提了想出去一趟,孔氏以为她拿了私房钱出来心里不乐意,拉着她说话,还拿了给她做的新鞋面让她看,说过年她不做新衣裳了,只要给裴文礼做一套下场穿的。

那鞋面还有朱氏的,大孙子送去县学了,那明年保准就能高中了,还不用她出银子,朱氏心情很好,也有些担心陈氏气恼了自己,等大孙子高中她不敬着她这个婆婆,顺着孔氏说好听的话。

陈氏眼看着快晌午,却走不掉,心里着急不已。要是晚了,让那个小贱人察觉,就坏事了。

孔氏看晌午了,就卷了袖子要下厨做饭,拉陈氏在一旁指点她。

以后说不定还要她娘家帮衬,陈氏又不好跟她甩脸子,只能心不在焉的陪着她做了饭。

看她吃的不香,朱氏以为她心里气恨,吃完饭叫陈氏刷锅,其余人都赶出去,在厨屋里跟陈氏说话,“大郎是你儿子,你存了银子不给他花还给谁花!?二房的几个分出去也没分一点家产,以后还不都是你们的!?你这会置啥的气!?”

看她不满的眼神直直瞥过来,陈氏笑了一声,“娘说哪的话,我没有置气,不过昨儿个没睡好,有些没精神。”

朱氏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不像说假的,就抿了嘴,“没精神就去躺着会吧!大郎媳妇儿在家里伺候着,你也别太拿矫!”

让陈氏想出去,也找不到借口了。

偏生今儿个有一队拉货的人路过镇上,见裴芩娘几个在街尾卖饸烙面,听说好吃又没见过,还是那样压出来的,一下子二十几号人,一人吃两碗,晌午刚过,拿的面就卖完了。

娘几个早早收了摊回家。

陈氏正不耐烦孔氏的‘孝顺’,听外面苗婆子和方氏几个打招呼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就说出去一趟。她要赶紧把亵裤送给钱狗剩,这样就算那小贱人咬死了亵裤被偷,那也怪不得她头上。

而那边孔氏听说方氏几个回来了,回屋拿了一盒槽子糕出来。

“大嫂!你干啥去?”裴文丽一看就拔高了声音问。

孔氏柔声道,“二婶她们分家的时候我也不在,既然回来,自然要去看看。”

“去看看就看看,还给她们拿啥的东西!?她们买的肉,人家送鸡和点心啥的一堆东西,她们可连个鸡毛点心皮都没给我们送!”裴文丽气恼道。

孔氏微愣,“别人咋做是别人的,咱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裴文丽也不太敢反驳她,就跟在她后面,“我和你一块!”看她们拿不拿出那些点心来!

裴文博一听也要跟着。

小姑子和小叔子啥样,孔氏心里很清楚,笑着道,“你们不用跟着了,我自己过去说两句话就行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过去,裴文博非要去。

孔氏就拿了拿出两文钱,给他们一人一文钱,“拿着买糖去吧!”

裴文博还是想跟着,裴文丽拿住了他。

那边陈氏揣着裴芩的亵裤,就匆匆出了门。

远处传来苗婆子大喇叭的声音,问陈氏跑那么快干啥去。

三丫去摸洗的小衣都干了没有,她洗的衣裳,她晒的,一看就发现少了一件,“长姐的亵裤咋不见了!?”

“啥不见了?好好晒着的衣裳,咋会不见了?也没谁往屋里收啊!”方氏说完,见没找到,立马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女娃家的,要是丢了小衣,被啥人捡了去,可比丢帕子还严重!

看她脸色骤然变了,裴芩站在院子里,看了一圈,目光落在被插好歪了篱笆墙,大步过去踢开上面盖的蜀黍秸叶子,看到被拔掉的印子。

天冷,地都上冻了,要拔掉插在地下的树枝再埋进去可不是原来的样子。

裴芩阴着脸,伸手抽出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大步出去。

“芩儿!芩儿你干啥去!?”方氏看她那架势,又犯病了一样,急忙追出来。

孔氏刚走到门口,正要打招呼,看裴芩杀气腾腾,拿着木棍大步出来,也吓了一跳,“大丫这是……”

裴芩直接扒开她,快步走到老院,嘭的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

朱氏几个听到响动,都冲出来,叫嚷着,“你个死丫头这是又干啥!?谁踩着你尾巴了!?”

“陈氏呢?”裴芩怒声问。

“你又想干啥!?我娘可没咋着你!”裴文丽叫嚷道。

裴芩拿着木棍就往陈氏屋里冲。

裴文丽拦又不敢拦,尖声叫骂着,“你个小贱人想杀人啊!?我娘没在家!”

听陈氏没在家,又看屋门锁着,裴芩转身大步离开,到门外面问,“有谁看见陈氏没?”

巷子口几个人都惊疑的睁大眼,有问咋回事儿的,看她这架势,却也没有告诉她陈氏往哪去了。

裴芩眼神落在苗婆子身上。

苗婆子眸光闪了下,好事的指了路,“刚才看见她匆匆往那边去了,不知道干啥去了!”

裴芩快步奔过去。

方氏红着眼要追,裴芩跑的飞快,转眼就没了踪影。

苗婆子拉着三丫问出了啥事儿,“你长姐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正追你大伯娘呢!出啥事儿了?”

三丫擦了把眼泪,“我给长姐洗的小衣丢了!”

“小衣丢了……”苗婆子哎呀一声跳了起来,“好好的小衣咋会丢了!?这女娃儿家的小衣要是丢了,被那不三不四的人捡去了,那不得嫁给人家啊!?”

孔氏脸色微变。

方氏满腔恨意,咬着牙朝苗婆子指的方向就追。

苗婆子也跟在后面,还有两个好事的,跟出来看热闹。

那边跑到山路上,快到钱寨路上的陈氏,已经被裴芩追上了。她在家干活儿也就是摊到头上的小活儿,裴芩吃得多力气大,跑的快,看她上了钱寨的路,更是一阵冲刺,猛地追上。

虽说裴芩没有不大女人的消息,但她打那些不会功夫的女人,从来不试武器,都是徒手。追上陈氏,抡起手里的木棍,先狠狠照她头上敲了一棍。

陈氏惨叫着摔倒,喊着杀人了,喊着救命。

裴芩扔了木棍,抓着她照着她的脸一阵拳打脚踢。

后面追上来的方氏等人,跑的更快,急忙忙赶过来。

裴芩最后一拳,狠狠打在陈氏的脸上。

陈氏闷吭,一口血吐出来,混着一颗牙。

赶过来的苗婆子几个看着,倒吸一口气。

看陈氏不反抗了,裴芩解开她的棉袄扣子,从她怀里翻出,被她缠在腰间的亵裤,“偷老娘的亵裤往钱寨送,老娘倒要看看陈家咋教的闺女!”把亵裤扔给三丫,拎着陈氏拎起来,拽着她往村里走。

方氏恨的全身发抖,看裴芩把陈氏打的那么狠,也没说话,上来拖着她,把她往家里拖。

村里的人都震惊不已,看陈氏被打的鼻青脸肿满嘴血,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着。就算裴大丫再不好,陈氏作为大伯娘,偷人家女娃儿亵裤往外送,这是要害死人呢!

裴文博和裴文丽厉声叫骂着扑上来。

裴芩抬脚,一脚把裴文博踹出老远。

“反了!反了!你个该死的小贱人,你想干啥!?杀人不成!?”朱氏脸色铁青的大骂,跑过去扶裴文博。

“我才要问问,大嫂偷芩儿的亵裤送到钱寨去是想要干啥!?”方氏嘶哑着怒声大喊。

朱氏被噎的脸色发紫。

裴芩冷厉的看着她,又看向后面赶回来的裴老头,“让陈家的人好好的来赎她闺女!”拎着陈氏就往小院去,根本没打算把陈氏给老宅。

孔氏睁大眼。婆婆做出这样的事,本来就落了把柄,让他们也跟着丢人,要是再闹的陈家的人也过来……

裴文丽和裴文博哭骂着叫放开陈氏,却不敢再上前去。

裴芩把陈氏拎回小院,一脚踹到地上。

留在家里看门的四丫,拿着锁就锁上了门。

苗婆子几个人外面指点着议论纷纷,说啥裴文礼去县学里念书了,要花不少银钱,陈氏又打裴芩的主意了。还有说裴芩这样打大伯娘,还让叫陈家的人,有些过分了,亵裤也没被送给谁,都是姓裴的,说开了,道个歉也就是了。

陈氏趴在冰寒的地上,呜呜的哭,心里恨的滴血,又后悔的不行。不是后悔做的事,后悔没有在刚拿到亵裤的时候,就赶紧给钱狗剩送去,或者塞给那张大郎,到时候张婆子死咬着不让那个小贱人进门,她不死,说不定张婆子就让她给张大郎当小妾。赔上钱去给人当小妾,张婆子又恨死了她,也会可劲儿的折磨死她!

孔氏很着急,现在事情是堵不住了,只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不能让陈家的人过来。陈家人来受辱,他们脸上更难看,还会影响相公的名声,影响科考。

朱氏只知道一味的哭骂,把裴芩和方氏娘几个从上到下骂了几十遍。

“现在哭有啥用!?不想办法还在这添乱!”裴老头怒沉着脸喝斥。

“那个小贱人弄出这事来,耽误了大郎赶考咋办!?大郎要是受了影响,我跟她们拼命!”朱氏哭喊。

反倒怪裴芩了。若不是陈氏整出这事,也根本不会有这回事儿。

几个人虽然都心里知道,却都没有说啥。

“现在当务之急,是安抚二婶和大丫,让村里的人别乱传话。”孔氏幽幽叹口气道。

裴厚理出去干活儿去了,裴老头已经让人去喊他了。

等裴厚理听说家里出事,急匆匆的赶回来,不大的后山村都已经传遍了。听朱氏和裴文丽几个添油加醋说骂完裴芩,裴厚理看向裴老头,“爹?”要不是陈氏干出这事,也不会闹到这一步。早就跟她说了,在大儿子考中功名前的这些日子,让她消停,竟然还捅出这样的篓子!

裴老头就是等他回来,商量看咋办。现在村里的人估计都知道了,想要圆回去,必须得从二房那边。

“我先去那边看看。”裴厚理起身,到小院这边来。

陈氏还在地上趴着,不敢动。

一把砍刀,一把菜刀全在地上插着,裴芩就坐在屋门口。

“你说的话在老娘这屁用都没有!别自以为是了,让陈家的人来领!否则老娘就打掉她所有的牙!”裴芩最不屑的就是跟裴厚理说话。

看她鄙夷蔑视的眼神闪着寒光,裴厚理那种被她看低到泥土里的感觉又升上来,所有的话到嘴边,硬生生的说不出口,只能僵硬的道,“大丫!咱们始终都是一家人,你大伯娘不对,你打也打了,我代她给你赔礼道歉,你就放过她这一回吧!”

裴芩拿起一旁削尖的树枝飞镖,直直朝他甩出去。

裴厚理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一个愣神,躲闪不及,尖尖的树枝擦过脖子飞落,瞬间脖子上就多出一道血印子。裴厚理倒吸口气,捂着伤口,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芩,“大丫!你……”

“觉得我不能打你们,还是觉得自己身份持重,只能你们提要求,我们只有服从和听命,还手就是不对!?”裴芩深深的嘲讽。

村里的人站在墙角看着,小声议论。

朱氏看到儿子受伤,又叫骂起来,可她自己却不敢过去小院说话。

裴老头看着,只有亲自出马。

看他终于过来,裴芩冷冷嘲讽的哼了声。

“大丫…”裴老头语重的开口。

“您最好还是别这么称呼我!大房的都是双字,文开头,到我们姐妹,就是大丫三丫四丫,起个名字还都是草带头的!”裴芩呵呵。

除了裴文东是孙子,随着大房几个娃儿的名字叫的,裴芩,裴芫,裴茜,全部都是草和菜。

裴老头看着她坚毅沉静的小脸,稳坐不动,却气势隐隐逼人,忍不住恍惚了一瞬,即便是村里的里正,都没这份气势,“你爹死的早,你们娘几个……”

“是啊!我爹死的早,你们就逼着我娘兼祧,美其名曰让二房有子嗣传承香火。自己孙子孙女,马马虎虎养了几年,就觉得我们欠你们大恩了!”裴芩打断他的话,她倒要瞧瞧,这老家伙敢不敢多说啥!

说到兼祧,裴老头确实不敢多说,他要是一句‘方氏自愿的’,裴芩那边就能把陈氏做的事传的人尽皆知,长孙的名声也毁了,一个不慎,明年科考就可能落榜。

说情说不通,裴老头抿了嘴直接到,“那你说你想咋办?我们总归都是一家人!”

“让陈家的人来领!”裴芩沉声道。

“事情闹大了,对你们名声也有损。”裴老头声音有些冷。

裴芩挑眉,“我乐意杀敌一千,自损三百!若不是犯到我手里,老娘懒得瞧你们!”

说来说去,就是说不通。

裴老头面色黑沉的回了老宅,商量让裴厚理去叫陈家的人来。

孔氏不想让事情闹大,站起来,犹豫道,“要不…我去劝劝二婶?”

她很能在方氏跟前说得上话。

朱氏让她赶紧去,一定要说动方氏。

孔氏刚走到小院门口,看到裴芩冷嘲的眼神洞察似的直视着她,顿时头皮一紧,觉得她说啥都是自取其辱,还是不说了,转身又返回来,“软手碰上硬钉子,只能皮破血流!”

连她都说不上话,裴厚理也只能去叫陈家的人过来了。

可陈家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叫的。从裴厚理兼祧两房,虽然暗中许了大房的前途,但陈家的人却一直捏着这一点。尤其是方家放出话,再不认方氏这个闺女之后。这也是陈氏之所以在老裴家气焰强盛的原因。

裴厚理跑到陈楼村,把陈婆子和陈老汉,连同两个嫂子一块接过来。

裴家老宅顿时热闹了起来。

陈婆子和陈家俩嫂子是气焰嚣张的准备过来拿方氏兼祧,捏死方氏和裴芩姐弟。

裴老头和朱氏,连同裴厚理都不同意。当初的事情是咋定下来的,三人都很清楚,真要是逼急了,方氏要是受辱死了,裴芩几个大闹起来,那方老秀才也不会真的不管。到时候裴文礼的前途,连裴文丽和裴文博的亲事,都要毁了!老秀才的名头不好用了,可毕竟裴文礼连功名都还没有。

可想让陈家人去领陈氏,受这个屈辱,老裴家不可能一点不表示。

天快擦黑的时候,陈婆子和陈老汉几个,连同裴厚理,朱氏几个过来小院。

方氏和三丫在厨屋里做饭,四丫把屋门锁上,防着陈家的人突然闹起来,闯进她们屋里。

裴芩翘着二郎腿,大模大样的坐在院子里,“我懒得听你们废话,你们只要大声回答我一个问题,人,你们领走。”

“老裴家的大丫头,真是好大的本事!”陈婆子和陈氏一样的三角眼阴阴的盯着裴芩。

“老娘本事有多大,你们以后自会看到!”裴芩等了一下午,实在不耐烦了,“陈氏偷了老娘的亵裤,送去钱寨,你们只要回答得上来后果!”

后果!?后果只有两个,要么裴芩嫁给钱狗剩去给人当后娘,要么只有死。

准备了一肚子话的陈家两个嫂子没想到裴芩这么厉害,一来就先堵住他们的嘴,直捏要害。有了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就算有再多辩解,说出来也是没啥用了。

“都他妈哑巴啦!?”坐的屁股疼了,裴芩踢了把砍刀,拿着站起来。

“大丫!这次是你大伯娘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裴厚理先站出来道歉。

“道歉要是有用,还特么要官府干啥!?吃白饭啊!”裴芩怒骂。

陈家的人却误会她要告官,不由的气势短了些。兼祧是当今皇上都下的旨意,官府肯定是说不过去的。而偷亵裤这事,也的确是陈氏被抓住了。不是当场抓住还能抵赖,现在却没有辩解的余地。

“老娘问的问题,回啊!”要是在现代,别她小衣丢了,就算贞操丢了都没啥,大不了把人打成残废。但这是个啥时代?一条手帕都能害死人的封建社会,拿她亵裤送男人,分明是想弄死她!

看她拿着砍刀,那架势马上暴躁的要砍人了,朱氏气恨的咬着牙,“你要么嫁给钱狗剩,要么就去死!行了吧!?”

裴芩笑了起来,“那你们说,她都想弄死我了,老娘要不要再打掉她几颗牙!?”

一群人都脸色发青。

方氏出来,眼神冰冷含恨的瞪着朱氏一群人,“芩儿!让他们把人领走吧!再有下次,我这条命就不要了,咱们衙门见!”

陈家的嫂子一句过分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凭良心说,过分是小姑子,只她们必须得站在她这一边。

一家人把陈氏抬回了家,都深刻见识了裴芩的彪悍恶狠。不单老裴家的人怨怪陈氏弄出这事,连陈家的人也埋怨陈氏让他们娘家人也跟着出丑,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指到鼻子上羞辱。

陈氏浑浑噩噩的,哪还有反驳狡辩的气力。

朱氏咬着牙拿了一串钱,抓了家里的两只老母鸡给陈婆子他们拿了回去。

陈婆子还不堪满意的样子,要不是朱氏指责起陈氏惹出的事,她还得再要走一只鸡。

陈家的人走了,外面传言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在老裴家一片愁云惨淡中,裴芩娘几个正在吃饭。

剩下的肉有点味儿了,方氏切了俩冬笋,拍了姜蒜,炒了一盆子。

看裴芩大口吃着饭,心里怒恨难受的吃不下的方氏,忍不住也多了点食欲。

“把别人气死,咱过的快活,那才叫过的日子!”裴芩一向不为那些事发愁,发生的事已经过去,能解决的就解决,解决完的更没必要愁了。还没发生的,谁知道会不会发生,等发生了再说吧!

“对!娘快吃吧!咱硬气了,他们就欺负不了咱的!”三丫怒绷着小脸,夹了一大筷子肉给方氏。

方氏深深吸口气,“娘听你们!咱过好咱的日子!吃饭!”

裴文东这才敢松开气,吃饭速度也快了点。

四丫一直没吭声,已经睃了裴芩好几眼了。想到她对上老宅和陈家的人都不怯势,还让他们都说不出话来,觉得这个长姐确实变了。以前闷不吭声的,没想到摔了下脑袋,闹起来变成了这个样。以后是不是,她们就不用怕老院的人了?

次一天她们出去摆摊的时候,老院这边正请了郎中抓药给陈氏,她半夜发烧,折腾了半夜都没好。而且村里的人也要防止她们乱传话,见到有人议论,不管议论的啥就说是误会。就算掩耳盗铃,那也要把耳朵掩上,至少能补救一点。那些不知道情况的外面人,说不定信的就是他们!

话,裴芩娘几个是一句没说,做好了心理建设,她们只管摆摊挣钱。

又到了逢集的日子,孙婆子出来帮忙。忙过人最多的时候,让裴芩腾出手来,和孙铁柱,邹兴一块去县城送货。

拉了两大车,裴芩都是挤在车辕上坐着,一路赶往县城。

虽然集市快下去了,但还有不少人,看着都纳罕不已。

在街上摆摊卖起子和木盆木桶等物件的裴厚理震惊的睁大眼,直直的盯着几人拉了两大车东西走。他们这一下子拉那么多,这是要卖到哪去?就算一下子拉到县里,也不可能一下子卖出去吧!?还有这两大车的东西,一下子得卖多少钱!?裴厚理两个眼都烧热了。

他摸不清的事,倒让裴文礼摸清了。

正和新结交的同窗在外面吃饭,就见裴芩,孙铁柱和邹兴兄弟几个停在王家杂货铺卸车。

掌柜的看过手拉车和手推车,听是常员外家定的,眼神闪了闪,倒也没说抢生意的事,笑着跟他们结算了滑板的银子。

卸下大半车,另外的又全部拉到常家农具铺子,掌柜的提前得了话,对他们更加热情,让伙计上了茶,还有点心。给他们结算银钱。

银子拿到手一下几十两,几个人没敢在县城吃饭,邹兴买了一摞烧饼,又切的卤肉夹在烧饼里,给裴芩又另多买了个鸡腿。揣着银子,就往家赶。

裴文礼亲眼看见王家和常家的掌柜送他们出来,一副礼遇的样子。他是听说了手拉车的事,裴芩不愿意教给大房的做,他们也没有办法。却不想,他们不仅搭上了常员外家,连王家那样的世家大族都搭上了。

滞留在镇上等着打探消息的裴厚理,在镇上吃了晌午饭,没过多久,就见几个人拉着空车子回来,一脸高兴的都去了孙铁柱家。

等裴芩和方氏几个从孙铁柱家出来,分了七两四钱银子。因之前说,谁卖掉一辆车子,就给一分提成。这两笔生意都是裴芩谈下来的,抽成被她定在两成,但提成却是没少,才能分了七两多银子。

娘几个高高兴兴的回家,方氏和了发面,给裴芩几个烙了葱油饼。

次一天,方氏请了孙婆子帮忙,裴芩则拿着一筐子饸烙面,一大早赶往县城。

王庭看到满满一筐子饸烙面,忍不住包子脸上带了满意的笑,“昨天他们几个就买了滑板回家,今儿个我们去街上滑吧!”

城北不远有个拱桥,那一段路都是青石板,新修不久,很是平整。往外面宣传宣传,也能让滑板卖的更多些。

裴芩就领着几个小萝卜头来到城北拱桥这边。

王家的家丁,从桥两边拦住了行人,让别人绕了路。幸亏天阴,人少,没几个人抱怨。

见裴芩领着几个锦服的小少爷,还频频侧目。

桥不是很拱,弧度不高,裴芩两脚带着滑板,很快冲上桥中间,飞跃着滑下来,还能在半空掉转一下滑板,滑出花样来。

看的几个小萝卜头惊叹不已,又羡慕的不行。那滑板在裴芩的脚下像活的一样,还听话,让咋着就咋着。在他们的脚底下,却滑溜溜的,站都站不稳,只能一只脚慢慢的滑着往前走。

等裴芩炫够了,那几个小萝卜头都拉着王庭也要学,说了一堆好话,许了一堆东西,王庭这才一脸得意又勉为其难的让裴芩教给他们几个。

“先说好,玩这个可是要摔跤的,要是摔倒了哭鼻子,我可不会哄人啊!”裴芩看着围上来的几个小萝卜头,有些头大。啥时候她的孩子缘这么好了!?

王庭也摔倒过,虽然听说摔倒有些担心害怕,但对新玩具的执着,别人有自己没有,别人会自己不会的自尊让几个小少爷都斗志昂扬。

裴芩先从最基础的教,简单的玩法,不用脚瞪地,就能让滑板自动往前滑动。

这边教了半天,就有人听说了跑过来看,都奇怪的不行。

裴芩陷在几个小萝卜头中间,指点完这个,提醒那个,还要防止他们谁摔倒,磕着碰着了。这些都是尊贵的小少爷,要是让他们摔了,纵然提前说好了,她也少不掉背锅。幸亏不要束脩钱,不然束脩扣了,还得倒找钱给人家。

玩了大半天,王庭又让他们跟着回王家吃饸烙面。

裴芩也不管他们,是在累得慌,捞了一大碗面条,浇上麻辣牛肉汤,码了一层肉,先把自己肚子填饱。

刚吃完饭,几个兴致高昂的小萝卜就又围着裴芩,让她继续教,因为王庭说了,裴芩好几天才来一次。

街上路上的人就看见,裴芩一个大的踩着滑板,后面跟着几个小少爷,再后面跑着一群小厮仆从,往城北去。

“原来那王家的小少爷是跟着她学的滑板。”

裴文礼没听见同窗的话,看着裴芩神色自如的踩着滑板,领着几个小少爷,他已经不是震惊了。那滑板也是她做出来,还让她攀上了王家的小少爷!?裴文礼觉得事情大了,不是分多少钱的问题,就算分一半,他爹最好也能接到同样的活儿,接触到王家或者常员外家。

所以,裴芩从王家拎了几盒东西出来,裴文礼也随后就搭车回了村里。

“虽然没有束脩,还是有点好处的!”裴芩把几盒糕点放在小桌上,让三丫几个去吃。

绿豆糕,芸豆卷,枣泥糕还有豌豆黄。

裴文礼回到家,也刚得知了陈氏偷裴芩亵裤的事。

而听了裴芩搭上了王家的小少爷,还把手拉车手推车送去了常家的铺子,裴老头和裴厚理几个都一阵默然。

朱氏抹着眼泪就骂裴芩狼心狗肺,“…把她们养活大了,不知道报答,还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这样的事情出来,坏的是我们自家的名声,坏的是我的名声!”裴文礼有些气急败坏,他就说这次回来,村里的人见了他,没以前那么热络了。

陈氏也想到大儿子会怨怪她,红着眼低头不说话。她只恨晚了一步,没有得逞!让那个该死的小贱人逃过了!

孔氏看裴文礼是真的气急了,幽幽叹口气,“那我们拿点东西,过去说说话吧!就说相公之前不知道,回来听说了,也觉得愧疚,娘是长辈,子不言母过,只能过去赔个礼。看能不能给王家递个话儿。”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裴文礼回来也没带买啥东西,家里也没有能送的东西。

“前两天你们拿回来的槽子糕还有半盒!”朱氏道。

孔氏看着裴文礼没有说话,二房既然搭上了王家和常员外家的生意,还摆着面摊,每日都有进项,怕也看不上槽子糕。

裴文礼直接不要,“大丫从王家出来的时候,拎了好几盒点心!”有王家的点心珠玉在前,槽子糕还是半盒,拿去也是丢人。

朱氏抿着嘴不说话。

裴文礼手里虽然还有些钱,但这会出去买东西,却也是晚了,就让朱氏收拾一兜鸡蛋出来。

家里的鸡蛋前些日子刚卖过一次,攒了十几天,也才攒了三十来个,朱氏万分不情愿的兜着出来。

裴文礼接过鸡蛋,和孔氏出来,往小院这来。

见是他们,裴芩眉头微挑,让裴文东去开门。

四丫赶紧就收桌上的点心。

裴芩一个眼神瞥过来,“又不是偷的抢的,你收个啥!”

“他们进来看见了,还不得给他们吃啊!”四丫不满的小声道。

三丫也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收,“让他们也看看,咱如今离了老宅,越过越好了,让他们以后再想欺负人,也掂量掂量!”

四丫撇了下嘴,不情愿的收回了手。

方氏正要做晚饭,见裴文礼和孔氏过来,洗了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进屋。

裴文礼按孔氏事先说的,又是作揖,又是赔礼道歉,说是他不在家,也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是他娘糊涂,他听说后,特意带了孔氏,两夫妻特意过来道歉。

孔氏也深深福礼,满脸的歉意。

方氏伸了伸手,见裴芩没吭声,又收了回来。

娘几个都不吭声,屋里静悄悄的,孔氏顿觉尴尬。

裴文礼抬头,就见裴芩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动作不文雅的吃着点心,桌上整齐摆了四盒各色点心,看着就比镇上做的精致。他又朝裴芩作揖,“大丫妹妹!大哥在这里给你赔礼了!还请你宽洪大量,原谅则个!”

豌豆黄做的还挺好吃,裴芩又来了一块,咽了差不多了,拿了汗巾擦嘴,“道完歉了?”

裴文礼和孔氏疑惑的看着她。

“我原谅你们了!”裴芩大度道。

裴文礼一口气刚松了一半。

裴芩就下了逐客令,“……我们家正忙!”起身到厨屋里去帮着准备晚饭。

“你们回去吧!”方氏说完一句,也进了厨屋忙起来。

裴文礼的半口气就梗在了喉间,他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又像上次一样,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再道歉她都已经说了原谅的话,要说王家的事,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孔氏没想到二房的大闺女竟然变得这么厉害,她之前逢年过节回来,她都是闷不吭声的干活儿做事,现在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无计可施!她有点后悔,没有把她箱底那块绸缎料子拿来。女娃儿都喜欢首饰料子,她还有一对只戴过几次的绢花……

俩人被晾了起来,也只能自找台阶,暂时回家去。

朱氏听说她们收了鸡蛋,也说原谅的话了,却把他们晾起来了,气的又骂。

这边方氏煮了小米粥,开始炒菜,辣椒酱料炒豆腐,刺鼻的辣味儿混着豆腐的香飘散开来。

朱氏闻见又骂,“天天大鱼大肉的吃,不怕吃了受不住!”

孔氏想到前两天在镇上见方氏,说裴芩长高了,方氏淡笑着,说她们姐弟都长高了。那意思,分家之后吃的好了,她们姐弟就长高了。

方氏发现裴芩几个都长高之后,再也不拦着裴芩吃肉了,家里天天也不断肉,她们姐弟又不是抓着肉狠吃一顿的人,就隔三差五做肉,鸡蛋也几乎天天都吃。

事情没谈成,裴文礼又不能一直在家里逗留,次一天起来和孔氏再过来。

孔氏拿了那块绸缎的料子和一对绢花,让裴文丽快嫉妒的脸都绿了。

“昨儿个的鸡蛋是赔礼道歉的,我们收就收了!这东西我们可不敢,无功不受禄!”裴芩最不喜欢的就是绸缎子那种明晃晃的料子。

“昨儿个是赔礼,今儿个是给大丫妹妹压惊的!这块料子给大丫妹妹做个斜襟盘扣褂子最是好看不过了!大丫妹妹也是大姑娘了的!这绢花也是县城里买的,正衬大丫妹妹娇俏的脸蛋。”孔氏温柔的笑着。

“一,我不喜欢明晃晃的料子;二,我不喜欢戴花儿。你们有事就说,能说得通的就办,说不通的也不耽误你们找别的门路!”裴芩开门见山道。

孔氏尴尬不已。他们的确是有事,想否认却是否认不过的。这裴大丫就算不会拐弯,也不该直来直去,委婉都不会。

裴文礼看再不说,她们就要去出摊了,他也得赶回县学,就拱手说了手拉车和手推车的事,不过话说的很漂亮,她们只找了孙木匠他们,肯定赶不过来,裴厚理是老手,活儿做的好,愿意和她们平半分。

裴芩冲他一笑,“这个事说不通!”

“大丫妹妹…”裴文礼有些着急。

“以后请叫我裴芩!大丫是你们家丫鬟,已经死了!”裴芩声音突然冰冷下来。

看着她的眼神,裴文礼突然觉得有些瘆的慌,“裴芩…妹妹……就算大人有啥恩怨,我们几个还是兄妹!你们要有事用得着大哥,我二话不说!”

“之前从来没有用得着你,等以后用得着的时候再说吧!”裴芩挑着眉道。

这样带着讽刺意味的话,让裴文礼和孔氏脸色都有些发红,想再多说。

裴芩已经转身去吃饭了。

娘几个的早饭简单却看着美味,一人一个煎蛋,一大片薄薄的花肉煎的金黄酥香,大米粥,中间放的凉拌白菜心。

馍馍虽然是三和面的,菜却比他们平常吃的还要好。孔氏看向裴文礼。询问他还要不要再试试,她在家里,天天朝这边走动着,慢慢也就能把关系修复起来了。

裴文礼却是拿裴芩没辙儿,只能听孔氏咋说,回家再商量。

早饭后,方氏和裴芩娘几个拾掇好,直奔镇上摆摊。

天不咋好,有些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来吃面的人也不很多。

还不到晌午,倒是碰见了俩算得上熟人的人。

方家大房的俩娃儿,方芳和方留阳姐弟。

方芳笑嘿嘿的,叫了大姑,就拉了方留阳坐在桌子旁,“我要吃麻辣肉的,给二郎弄牛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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