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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灼心急于赶去煞宁儿处救阿彩,居士易要尽快回长安,过了玉门就各奔东西。近一个半月一直在关外奔波,现如今,洛河图的事终于告一段落。洛英山庄如愿得到洛河图,程不归如愿挑起江湖争斗,严灼心在三个月之内也找到洛河图的下落,化解了天下镖局的危机,难道这样的结果不是严灼心一直想要的吗?天玄阁只管找到洛河图的下落,别的事与天玄阁无关,这种结果的确是严灼心想要的。
有人踌躇满志,就有人失望透顶。与洛树云和程不归的志得意满相比,阴司、楚天错、史文天等人只剩万念俱灰。大家在江湖上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三尺剑在手,焉知不能封侯拜相?料想,腊月初八洛英山庄那场鉴宝大会,稍有差池就可能成为洛树云的葬身之日。所有人都鬼迷心窍,这场武林风波从洛河图出现那一刻起就不可能随随便便停下来,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若是从前,江湖上再怎么乱,关严灼心什么事?又不是天玄阁让他们你打我我打你的。正如洛诗禾所言,江湖纷乱根源并不是一张洛河图能左右的。没有洛河图,还有钱财地位,还有美人地盘,还有虚荣脸面,江湖上从来都是成者为王败者寇,只要人心不齐,武林就不会太平。经历这多事,严灼心逐渐看清楚,天玄阁其实从没有置身事外,要想不让他在意的人受到天玄阁的牵连,他再也不能袖手旁观。这场武林争斗是因程洛两家的恩怨而起的,化解这场争斗只能从化解程洛两家的恩怨入手。只是灭门之仇不共戴天,程不归隐忍二十年又岂能轻易罢手,就算程不归肯罢手,谁又能保证洛树云不会对程家赶尽杀绝?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只怕比登天还难。
世上的事冥冥中早有安排,这件事如果做起来轻而易举,严灼心还不愿去做。上天让他遇上这场武林浩劫,说不定就是为了让他亲自化解这段恩仇,假如他能亲手化解这段恩怨,对他自己、对辛捷楚、对已死的花依怒都是最好的交代。
眼下顾虑别的事为时尚早,只有先把阿彩从煞宁儿手里救出来,他才能安安心心去做后面的事。可当初,他亲口答应过煞宁儿要拿着洛河图去见她,如今空着手去见煞宁儿,煞宁儿会不会让他把阿彩带走还是个未知数。严灼心懊悔不已,他当初答应替白念生寻找洛河图的下落,就不该答应找到洛河图以后把图给花依怒,更不该大言不惭用洛河图去换阿彩的性命。而今回想起来,不是他狂妄自大,就不会落到今天自食恶果的地步。好在煞宁儿是侠女阿云的后人,她是世间最奇绝的女子,严灼心与她相识相交,对她的为人多少有些了解,要不然他也不敢空着手去见煞宁儿。
洛树云得到洛河图以后,程不归、洛树云都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不用成天为洛河图的事提心吊胆,这几日心里才稍许轻松。轻松下来以后,就有多余的空闲想别的事。严灼心越想越觉得阿彩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她独自一个人驾着一辆马车从长安追到河西,一路上艰辛不说,路上时不时还可能遇上盗匪,她一个女儿家孤身在外,难道她就不害怕?严灼心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些,现在想来,阿彩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点。他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念头,也许阿彩的身份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但他不愿去怀疑一个弱女子,因为他觉得怀疑阿彩,就好像是在为自己开脱。
一连赶了三天的路,这天正午,严灼心牵着白术走在大道上,正好前面有家供来往行人落脚歇息的茶馆。一大早就开始赶路路,到现在还没来得及休息,早已人困马乏。严灼心来到茶馆门口,把白术栓在门外,喂它些水和豆子,然后走进茶馆。
天空阴暗寒冷逐渐起雾,眼看快要下雨的样子,他得尽快吃完赶快上路,不然肯定要淋雨。茶馆里没有一个客人,倒是泡茶的热水在炉火上烧得正开,一笼包子热气腾腾。此番景象不禁让人心中暖暖的,这时候来一壶热茶,再来几个热腾腾的包子,那真是难得的享受,可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解馋。
严灼心在茶馆中央的桌子面前坐下来,他把赤羽扇放在桌上喝道:“老板,给我来壶热茶,再来笼包子。”
他是今日茶馆里来的第一个客人,老板笑呵呵应声道:“客官稍等。”于是,先泡上一壶热茶送到严灼心面前,从桌上拿起一只茶碗,给严灼心满上一碗茶道:“客官先喝口茶。”说罢,放下茶壶,忙着走到蒸笼旁,从蒸笼中拿来一笼包子道:“客官慢用。”
几口热茶下肚,严灼心并觉得食欲大增,他从怀里取出一点碎银子放在桌上道:“老板,给你银子。”老板笑着收起银子,谢过之后忙他手里的活去。
一杯热茶似乎比一壶烈酒更有味道。逆水行舟,勇者,是在激流中乘风破浪,结果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往无前。但人生更多的时候是平平淡淡,就好似在品一杯清茶,苦涩当中带一点甘甜,越品越有味道,越品越让人把事事看通透。年少轻狂,能使江山一改颜色;气吞山河,能让八百里江水倒流,这是何等的英雄本色。美酒固然能解一时惆怅,能壮英雄之胆,却只有平平静静的生活才是人生的真谛。每个人最终都要回到生活里去,一座小屋,和睦的邻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个聊得来的朋友,偶尔一起喝上一杯美酒,每逢佳节来临,一家人齐聚一堂共享天伦,这才是人生最后的归宿。严灼心一边品着热茶一边思索,想着想着,嘴角上扬,不禁露出微笑。
一阵嘈杂声将他的思绪打断,几十个手持刀剑的人向茶馆走来,茶馆的老板笑盈盈迎上去道:“各位客官里边请。”
严灼心抬头一瞧,来人他全都认得。走在最前面的是史文天,他身后三个三四十来岁,使单刀的壮汉是王屋山的岳家三兄弟。脚上穿草鞋,使鱼叉的是鄱阳帮帮主杨一。身后的人,不是岳家兄弟的下属就是鄱阳帮的人,其中还有史文天的得意弟子马北风和钟索,这些人都是平日里以史文天马首是瞻的人。天涯何处不相逢,史文天没有如愿抢到洛河图,他不去洛英山庄参加鉴宝大会,没想到在这里撞上了。
在此处遇上严灼心,看得出令史文天等颇感意外。史文天和岳家兄弟、杨一等相互看一眼,这次没有夺得洛河图还损兵折将死了那么多人,几人心中愤愤不平,憋在肚子里的那股气一直没地方可出。见到严灼心,又让几人回想起这摊子事破事。要不是眼前这个小公子严灼心,他们何苦受这种罪,一肚子的气这时候差不多全撒在严灼心身上,又畏惧于严灼心手里掌握的秘密,大气不敢出一声。
一行人愣了片刻,史文天哈哈大笑一声走上前来抱手道:“这不是严公子吗?咱们又见面了。”说罢,史文天一挥手,身后的人走进茶馆齐刷刷在严灼心周围坐下来。
史文天和岳家兄弟、杨一等人坐在同一桌,茶馆老板迎上去问道:“不知各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史文天把一锭纹银丢在桌上道:“有什么吃的尽管拿来。”老板应声而去。严灼心心想,在此荒凉之地遇上这些人可不会有什么好事,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先走一步。刚起身,史文天道:“严公子请留步。”话言刚落,史文天来到跟前道:“严公子,干嘛急着走呀?史某还没把话说完呢。”严灼心打量史文天一眼,再看岳家兄弟、杨一都盯着他,看得出他们不太想让自己走的样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这么多人他可打不过,严灼心坐了下来。史文天与严灼心同桌而坐,他一挥手喊来茶馆的老板道:“老板,先给我和这位严公子来壶茶。”老板送来茶水,史文天拿起一个碗满上一碗茶,又给严灼心满上,端起茶碗道:“严公子,你我相识多年,史某以茶代酒敬你一碗。”
这个面子是不能不给了,严灼心端起茶碗将茶饮尽,而后,放下茶碗一笑道:“史大侠,你我相识多年,却素来没有什么交集,不知有何指教?”
史文天“哎”一声呵呵笑道:“严公子和史某虽然没有什么交情,可你是最了解我史某的,史某想交严公子这个朋友,严公子不会不给史某这个面子吧?”
严灼心暗暗打量史文天身后那些人一眼,那些人都在看着他,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严灼心一笑抱手客客气气道:“我严灼心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游手好闲之人,史大侠威震江湖,朋友,在下只怕不敢高攀呀。”
史文天哈哈一声道:“公子言重了,就凭天玄阁阁主,小公子严灼心这几个字,江湖上的人谁敢不给几分面子,史某敬仰公子大名久已,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公子把酒言欢,史某想请公子到保定府走动走动,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严灼心一愣拱手陪着笑脸道:“史大侠盛情相邀,在下岂有拒绝的道理,只是眼下,在下有要事在身实在走不开,等在下办完事,一定到保定府拜望史大侠,不知史大侠意下如何?”
史文天一听,脸一拉不悦的道:“莫非严公子是瞧不上在下不成?”
严灼心再看一旁的人不怀好意,此处绝非久留之地,站起来抱手道:“史大侠,各位朋友,在下真的有要事在身,在下先走一步,各位保重。”严灼心说完就走。
刚走了两步,史文天把茶碗狠狠砸在桌上冷冷喝道:“史某纵横江湖,还从来没有人敢不把我放在眼里,看来严公子是存心不想给史某这个面子。”一声喝,岳家兄弟、杨一等人纷纷手持兵器站起来。严灼心停住脚步,史文天慢慢走到他身旁停下道:“严公子,你可把我们大家害得够呛,你想走史某不会阻拦,可你也要问问在场各位答不答应。”
严灼心转头看了众人一眼,问道:“不知各位想怎么样?”
史文天一听,一抬手喝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严公子,咋们还是坐下来慢慢谈吧。”严灼心无奈又坐回去。史文天走到严灼心身后道:“严公子,在下想和你做一笔买卖,这笔买卖要是谈成了,你现在就可以走,我等绝不阻拦。”
严灼心想了想道:“史大侠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史文天坐到严灼心身边道:“其实很简单,史某想要天玄阁手里掌握的秘密。”
严灼心一听哈哈大笑一声道:“史大侠,我有一事不明,你和各位朋友都想得到洛河图,我听说下个月初八,洛盟主将在洛英山庄举行鉴宝大会,史大侠不去凑凑热闹,怎么打起天玄阁的主意来了?”
史文天大笑道:“史某的确想得到洛河图,无奈技不如人,这三个月我们大伙死了不少人,洛英山庄这趟浑水我等不想再蹚了,不瞒你说,史某原本打算回保定府去,可在这里遇到严公子,那就不一样,这些年,天玄阁之所以在江湖上无往不利,全仗公子手里掌握着大家的把柄,大家对你是又恨又怕,不得不处处让着你。”他停了停道:“严公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天玄阁掌握的那些秘密值多少银子,你把那些秘密都给我,只要牢牢把那些把柄握在手里,别人就会乖乖花大价钱来买,得到的银子你我三七分,这岂不是比得到洛河图一劳永逸。”
原来史文天是这么打算的,严灼心心中暗暗笑他如意算盘打得精妙,又问道:“为什么不是我七你三,而是你七我三呢?再说,既然在下手里的东西那么值钱,为什么在下非要与史大侠联手不可呢?”
史文天哈哈一声笑指着身后的人道:“严公子,如果没有人给你撑腰,天玄阁知道再多的秘密也一文不值,因为你根本不敢拿出来要挟任何人,有我和各位朋友做你的后盾那就不一样,我七你三再公平不过。”
史文天在江湖上素有侠名,虽说有的时候他难免重利忘义,要说他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那倒不见得。可今日,他的一言一行着实让严灼心大开眼界。天玄阁守的是武林规矩,花依怒还是被他害死了,倘若真让史文天如愿,又会有多少人因他而死。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严灼心绝不会做这种不义之事,哪怕今日是一死,他在所不惜。
严灼心一板正经道:“史大侠,你在江湖上名声响当当,人人都称你一声大侠,没有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口是心非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小人,我严灼心在江湖上名声素来不好,也没有资格对你评头论足,可我绝不会做出这种不守武林规矩的事,史大侠你打错算盘了。”
史文天急红了眼喝道:“你......”说到这,他握紧拳头忍住,呵呵一声道:“严公子,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严灼心哈哈大笑道:“谁都知道,我严灼心一向贪生怕死,但不等于什么事都会做,史大侠你不知廉耻,我严灼心还知道什么叫是非曲直,今天,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是那句话,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妄想。”
不料,史文天也不生气,他凑到严灼心耳旁小声道:“我听说花依怒死了。”提起伤心事,严灼心一震。史文天道:“其实花依怒死了对你没什么坏处,花依怒杀人无数,你处处维护她,她活着,你迟早会被她牵连,你是不是觉得你手里掌握着我们的把柄,我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告诉你,今天我们把你给杀了没有人会知道,就算日后传到江湖上去,江湖上人人都会拍手称快说我史某为武林除掉一个祸害,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听话为好。”
他提起花依怒,是有意往严灼心痛处说,他想用这种方式迫使严灼心屈服,严灼心虽然心痛却不会向他低头。严灼心咬牙道:“我要是不肯呢?”
史文天狠狠道:“严灼心,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你害怕你身边的人被你害死。”他道:“你和居士易交情颇深,和花依怒是神仙眷侣,可居士易和花依怒都是日月宫的人,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和她们相识的?江湖传闻,花依怒是信使的老婆,天玄阁知道那么多人的秘密,你和花依怒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这未免太巧合了吧?我来猜一猜,天玄阁阁主,小公子严灼心就是日月宫从未露过面的信使。”史文天说完死死盯着严灼心的脸。严灼心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还会被他吓着不成?见严灼心脸色丝毫没有变化,过了一会,史文天哈哈大笑一声道:“没有人在乎小公子严灼心是不是信使,只要我说你是日月宫的信使,你就是信使,到那时你猜猜会怎么样?”严灼心听了这话,心中惴惴不安,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旦被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史文天大喝道:“到时候,江湖上那些畏惧你的人就会联合起来把你碎尸万段,辛捷楚、小鲤鱼、还有花依怒手下那几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一个也别想逃。”说罢,史文天凶神恶煞的看着严灼心。
严灼心也目不转睛看着史文天,至少在此刻他不想受任何人威胁。沉默许久,严灼心哈哈一声不屑的道:“随你怎么说,我已经说过,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史文天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运足功力挥掌打在严灼心肩上,严灼心被他一掌打倒在地。史文天纵身扑上去,一脚踩在严灼心胸口,顺手拔出长剑指在严灼心喉咙上大喝道:“严灼心,我警告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岳家三兄弟、杨一等人一看,纷纷提着刀剑磨刀霍霍全围上来。茶馆老板被吓傻了,大喝着“杀人啦......”然后跌跌撞撞,一转眼逃得无影无踪。
此刻在史文天一干人眼中,严灼心就等于是数不尽的财宝,要让他们一刀砍了这颗摇钱树,只怕他们舍不得。严灼心瞧着他们见钱眼开的样子,冷笑道:“史大侠,你们在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你还是一剑杀了我的好。”
史文天“哼”一声道:“想死没那么容易,我会一刀刀把你身上的肉全割下来,直到你开口为止。”
严灼心丝毫不惧道:“那史大侠你可要给我来的痛快点,天玄阁无孔不入你是知道的,用不了多久,江湖上的人就会知道,史大侠抓了我,目的是逼我说出天玄阁知道的一切,好让史大侠你拿着那些秘密去要挟江湖上的人,你觉得到那时又会怎样?”
史文天气急败坏,他一用力,铁剑刺入严灼心胸口一寸,同时骂道:“你敢威胁我,那好,你要是不肯说,我这就去把辛捷楚给杀了。”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一声得意的道:“你还真别说,小公子严灼心真会享齐人之福,辛捷楚这个女人长得漂亮不说,她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火辣,我史文天就喜欢这样的女人,等我把她抓来玩够了,再让这帮朋友替你好好照顾照顾她,你觉得怎样?”一听这话,史文天身后的人一阵起哄,得意的哈哈大笑。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严灼心强忍着痛死死盯着史文天,史文天要是敢碰辛捷楚一下,他一定把史文天碎尸万段。史文天见他目光中满是怒火,仰天狂笑一声道:“生气了?我还告诉你,如果你不老实,我就把辛捷楚和那个叫小鲤鱼的抓来,当着你的面让这些朋友把她们变成荡妇。”史文天瞪大眼球大喝道:“你说不说?”
欺人太甚,严灼心忍无可忍,史文天千不该万不该拿辛捷楚和小鲤鱼来要挟他。严灼心身为堂堂男儿,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家人都保护不了,他算什么男人?他有什么资格做天玄阁的阁主?今日,即使敌众我寡,他也要奋力一搏。严灼心紧紧捏着赤羽扇,突然一股极强的杀气升起,他“呀”大喝一声一掌拍在地上,一股强劲的内力震得史文天、岳家兄弟、杨一等人连连后退。严灼心高高跃起来,顺势打开赤羽扇在眼前一挥,五枚扇骨飞射出去。但见火星四射,一枚扇骨射向史文天,史文天招架不及只好闪身一躲,他这一躲不要紧,身后的钟索就遭了殃,那枚扇骨从钟索喉咙穿过,钟索来不及吭一声,用双手捂着喉咙跪在地上死了。另一枚扇骨射向岳家三兄弟,岳家老三不备,扇骨硬生生插在他左眼球上,疼得他“呱呱”直叫。最后三枚扇骨分别击中三个使剑汉子的要害,三个使剑的汉子一声惨叫同时倒地而亡。
谁说小公子严灼心不会杀人?他刚一出手就是四死一伤,可以说手底下不留一点情面。再看岳家老三,被扇骨打瞎一只眼睛后疼得死去活来,他的惨叫之声让在场几十个人心中颤颤巍巍,此等震撼人心的场面比见到鬼更令人不安。
暗使就是暗无天日,严灼心身为信使,他要做的,是个世上根本不存在的人。他成为暗使那一天,月宫如给他上的第一课就是如何杀人。那时候年少无知,他都未曾拿起剑对准别人,之后更是从未亲手杀过任何一个人。因为他是信使,没有亲手杀过任何一个人不等于不会杀人,他见过的鲜血远远比别人多得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月宫如早教过他,江湖中人迟早要拿起手里的剑,即使你不想杀别人,别人也会杀你。史文天等人咄咄相逼,他要是再不出手,难道要等着束手就擒,难道要让辛捷楚和小鲤鱼被史文天害死他才知道后悔?
天空一点一滴落下雨滴,突然疾风骤雨下个不停。严灼心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把铁剑立于数十人面前,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来今日,他非得大开杀戒不可。岳家老三疼得实在难忍,大叫着从一个喽啰手里夺过一把钢刀大骂道:“姓严的,老子要劈了你......”说罢,挥刀向严灼心头顶劈去。岳家兄弟刀法精湛,在王屋山一带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不是身受重伤,严灼心和他动气手来不会太轻松。只是岳家老三瞎了一只眼睛,疼得昏天黑地,钢刀在他手中除了乱挥乱砍完全没有招式。严灼心人影如青蛇般灵动从岳家老三身旁飘过,寒光一闪,铁剑从岳老三喉咙上划过,岳老三高高举着钢刀吐出口鲜血气绝身亡。
史文天痛失爱徒,岳家兄弟死了老三,一场血战一触即发。史文天和岳家剩下的两兄弟一声令下,手下几十个汉子各持兵器扑向严灼心,把严灼心围起来轮番上阵围攻。严灼心凭借手里一把铁剑左右逢源,他在茶馆里上蹿下跳,十几个汉子跟在他身后来回乱窜根本伤到不严灼心。几个来回过后,严灼心抓住一个时机,两个使长枪的汉子被他一脚踢飞到茶馆外面,狠狠摔在泥浆里。他趁此时合围他的铁桶阵有漏洞之际,挥剑一扫,将三个汉子劈倒在地。
眼看手下的喽啰挡不住严灼心,岳家两兄弟和马北风拔出刀剑一同出手。岳家兄弟手下的汉子和鄱阳帮的水鬼手底下的武功都不弱,经历西域路上的苦寒和骆驼客栈那场血战,剩下来的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严灼心独自应付他们已经捉襟见肘。加上岳家兄弟和马北风混杂在其中,一时间四面楚歌,严灼心处处受制于人,这样下去,累也会把他累死。严灼心只觉得背后空虚,回头一看,几把刀剑从身后刺来,他急忙身子一斜,几把刀剑从腰间擦过,留下几道血痕。
刚避开几把刀剑,一把长枪扎在腰间。严灼心大怒,他左手抓住长枪,右手长剑一挥把长枪砍成两节,顺手又一剑将那使长枪的汉子双臂削了下来。长枪刺在腰间血流不止,严灼心丝毫不觉得痛,他右手提剑,左手拿着半截长枪肆意拼杀一阵,用力将那半截长枪抛出去,一枪又把另一汉子捅了个透明窟窿。可他到底分身乏术,仅凭一人之力回天之术,冷不防被岳家老大一掌打在后胸,将他震飞出去。严灼心摔在一丈外的一张桌在上,他在桌面上打了个滚落到地上,只觉得喉咙里一甜,嘴角挂着一缕血丝。瞧见严灼心已经多处受伤,众人心里清楚,只要齐心协力再加把劲,严灼心必死无疑。岳家两兄弟带头扑向严灼心,严灼心知道不能和他们硬拼,施展轻功高高跃起,冲破茅屋屋顶落到屋顶上。岳家两兄弟和马北风跟在身后,三人一起跃上屋顶,与严灼心在大雨中恶斗。
雨水打在身上冰寒刺骨,过不了一会就将身上的衣服全打湿。岳家兄弟报仇心切,既然严灼心不肯乖乖合作,银子他们不要了,眼下他们最想要的是严灼心的命。厮杀一阵,三人摸清了严灼心的武功底数,三人联手,哪怕杀不了严灼心,累也能把他累死。马北风知道严灼心是在做困兽之斗,横的就怕这种不要命的,谁都不知道破釜沉舟严灼心会做出什么出其不意的事,他那倒霉的师弟钟索就是例子,他可不会那么傻和严灼心以命相搏。岳家兄弟要把严灼心往绝路上逼,那就让两兄弟和严灼心拼个你死我活,他出工不出力,自己的小命要紧。
岳家兄弟看出马北风的心思,马北风害怕丢了小命,他们两人可不怕,就算只有兄弟俩联手,一样要取严灼心的性命。两兄弟手中钢刀上下齐攻,严灼心边打边退,一直退到屋顶边缘再无路可退。马北风瞅准时机飞身跃起,凌空一脚向严灼心胸口踢来,想把严灼心从屋顶逼下去。下面茶馆那群喽啰更难纠缠,严灼心心想,今日不想死除非有神助,这些人想让他死,那他就不活了,在死之前多拉上几个垫背的也赚了。
马北风这招泰山压顶势大力沉,硬接他一招不是上策,需取巧为妙。严灼心纵身一跳从屋顶落下,同时伸手抓住屋顶半挂在空中。马北风扑了个空,茶馆里的喽啰见状纷纷围上来,手里的刀枪一起往严灼心身上招呼。严灼心手臂用力撑,用梯云纵的功夫纵身高高跃过岳家兄弟和马北风头顶三丈,三人抬头望去,严灼心一招鲤鱼跃龙门就从三人头顶跳了过去。要说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齿,也可以说严灼心有天助。那岳家老大一抬头,雨水夹杂着汗水浸到眼睛里去,他觉得一阵酸痛眼前迷迷糊糊什么都看不清。严灼心眼观六路,天赐良机岂可错过,他向岳老二刺出一招万箭齐发,铁剑在岳老二眼前摆出七朵剑花直取岳老二上下多处要害。能一剑刺出七朵剑花的人天下少有,岳家老二大骇连连后退吓出一身冷汗,他脚下一滑没有站稳从屋顶滚下去,“哎呀”一声大叫重重摔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严灼心这招不过是声东击西,击退岳家老二,他撤回长剑回首扑向岳老大。严灼心行动飘逸,手里的寒剑银光如雪气吞风云,他运足功力刺出一剑白虹贯日。岳老大感到杀气逼人冷,他睁开眼望去,一条黑影越来越清晰,他下意识的横刀一挡。只听“当”的一声响,杜老大“啊”的惨叫一声从屋顶飞下来倒地一动不动。史文天、岳老二、杨一等人围上去一看,岳老大眼珠瞪得圆滚,一道长长的剑痕留在脸上,雨点落下来,鲜血随雨水慢慢散开,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江湖传闻,严灼心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没有个任何一个人真正动过手,自然没人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不知者无畏,史文天和杨一太小看严灼心,以为岳家兄弟和马北风三人联手就可以杀了严灼心,他们只要作壁上观看看热闹就好。岳老大一死,二人就坐不住了。那岳家老二一连死了两个兄弟,气得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拾起钢刀施展轻功扑上去。杨一不甘落于人后,乘严灼心和岳家老二、马北风交手之际,纵身挥舞鱼叉直取严灼心后胸。杀气袭来,严灼心横扫一剑转过身,杨一手中的鱼叉离他近在咫尺。生死光头总能激发出人的无限潜能,严灼心有意侧身一躲,鱼叉从左肩擦过,一整剧痛鲜血直流。乘严灼心立足未稳,岳家老二大喝一声挥刀向严灼心拦腰砍去,严灼心提剑一拨,势大力沉的一击将严灼心从茶馆房顶震了下去。
守在下面的喽啰不给严灼心喘息之机,严灼心刚一落地,数十个人一起向严灼心围攻。严灼心不惜身受数刀之痛刺死两人,招式之间却露出破绽,被两个壮汉一脚踢在胸口将他踢到在泥泞里。只听史文天大喝一声道:“闪开。”严灼心抬头一看,几十个汉子让出一条道,史文天双手举剑凌空落下,使出一招鲁班开山。这一剑气吞山河,剑气势如破竹,一剑把三丈外的一棵大树劈成两半,严灼心在泥泞里打了个滚才勉强躲开。虽然在史文天剑下逃过一劫,但那棵被剑气劈成两半的大树正好朝严灼心倒了下来。严灼心眼疾手快,他一脚踢在地上向后滑去,那棵大树正好砸在他脚面前,在晚一步必定身首异处。
史文天当年一剑伏地魔是何等英雄盖世,这么多人围攻严灼心,要是还让严灼心逃了,以后他也没脸在江湖上混。史文天一脚踢起倒在跟前的那棵大树,一掌打在大树一端撞向严灼心。严灼心避让不及连连退后,无奈之下运足功力于左掌上,一掌打在大树的另一端,两人隔着大树比拼内力。严灼心先和几十个喽啰交手,接着力战岳家兄及马北风,功力损耗过半,硬碰硬又怎是史文天的对手。这还不算完,杨一挥起鱼叉一棍狠狠打在严灼心背上,史文天乘机发力,大树撞在严灼心胸口,严灼心口吐鲜血轻飘飘飞出去,铁剑落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岳家老二见状大骂道:“严灼心,拿命来。”并挥刀劈向严灼心。
这场血战一扫多日来压在心里的烦闷,他一条命换了岳家两兄弟和十余个喽啰的性命值了。死了好啊,他终于可以再见到花依怒,严灼心闭上眼。危难光头,一条长长的白绫向岳家老二胸口击去,岳家老二措手不及,白绫打在胸口震飞出三丈倒在史文天、杨一等人脚面前当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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