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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整个早上,还真是饿了。严灼心放下背上的竹篓,洗了把脸,并与辛捷楚一起坐到桌子面前。辛捷楚给他倒了碗茶,乘了碗米饭,再往他的碗里夹了些鱼肉。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严灼心倍感欣慰,只要能看到辛捷楚脸上的微笑,他觉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严灼心学着辛捷楚的样子给辛捷楚碗里夹了些菜,两个人在一起只有相互扶持、相互理解才有更好的将来,这两月以来,他真正体会到有一个不离不弃的人在身边那种温暖。

一口热腾腾的米饭下肚,就把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严灼心抬起头对辛捷楚笑道:“辛老板人长得漂亮,做的菜也是越来越好吃咯。”十余年在江湖上行走,辛捷楚最近才学着做饭,做出来的菜勉强充饥罢了,能好吃到哪里去。严灼心的话固然是在逗她开心,但这样的话辛捷楚还是很受用。严灼心放下碗筷拉着辛捷楚的手温柔的道:“不过,辛老板做的菜一定能比现在更好吃,有我在,外面的事你都不用管。”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任何一个幸福家庭的样子,这句话胜过任何甜言蜜语,辛捷楚激动的双手握住他的手。严灼心又道:“我们要一辈子厮守在一起,将来还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辛老板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母亲,一个好妻子。”

将来当然是美好的,只是美好的将来让辛捷楚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的身体只怕不允许她们白头到老,故而愁上心头。她慢慢把手缩了回去,她不想坏了严灼心的好心情,轻轻一笑道:“快吃吧。”

二人刚端起碗,只听到门外“哈哈”一声大笑,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道:“英雄美女、才子佳人,真是羡煞旁人呐。”听闻此言,两人转头往门外望去,一个身穿粗布麻衣,头发半黑半白,留长胡子,背上背一顶硕大斗笠,精神抖擞的老先生站在门口。见严灼心、辛捷楚转过头来,那老先生一拱手笑道:“冒昧打扰二位多有得罪,不知老朽能否向二人讨碗水喝。”

严辛二人互看一眼皆站起来,辛捷楚笑道:“先生若不弃,不如进门来坐下说话。”

那老先生挺痛快,拱手道:“两位如此好客,那老朽就不客气了。”说罢,大步走进院中来到二人面前,瞧见桌上的好菜,笑呵呵又道:“看来老朽今日有口福咯。”

辛捷楚去添了一副碗筷,严灼心一摆手道:“明镜临渊少有人来,先生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客人,先生请坐。”

老先生坐下来“哦”一声道:“这么说,老朽真是荣幸之至。”

两个月以来,这个老先生是严灼心和辛捷楚的第一个客人,有朋自远方来,两人当然高兴。辛捷楚给老先生倒了碗茶道:“先生,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好酒可以招待你,一碗清茶不成敬意。”

正午艳阳高照,老先生端起凉茶道:“清茶一杯也醉人,茶可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绝佳之品,二位以茶代酒招待老朽,足见二位对老朽一片诚心。”老者把碗里的茶一饮而尽后道:“这好像是山里的野茶,滋味非同寻常呀。”观其行听其言,那老者定是个颇有学问之人,他说完一指茶碗对辛捷楚道:“姑娘,可否给老朽再来一碗。”茶水有的是,老先生不像别人一样扭扭捏捏,是个痛快人。辛捷楚笑着给他再满上一碗,老先生品尝了几口念叨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老朽看得出,二位绝非等闲之辈,两位情投意合,在此山色奇美之地避世隐居,夫唱妇随比翼双飞,真乃天赐良缘呀!”

老者语出不凡,二人相互看一眼,严灼心惭愧的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们还不是夫妻呢。”

老者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一声道:“这倒是老朽误会了,不过,听两位刚才所言,修成正果是迟早的事,老朽在此先恭贺两位。”

这个老先生挺会说话的,严辛二人越来越喜欢他,严灼心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老者笑道:“老朽姓黄,单名一个鹊字。”“黄鹊”这个名字挺有意思的。他接着道:“不瞒二位,老朽家住在十里外的黄石坡百姓村,因为识得几个大字,在村里做个教书匠,老朽最近听村里人说这里来了一对恩爱夫妻,所以特意过来拜访,只是空手而来,两位莫怪。”

严灼心小的时候就知道黄石坡有个百姓村,只不过那时扬逸子和月宫如管束得很严,他从未去过,没想到这位黄老先生是她们的邻居。老先生出口成章有礼有节,什么“比翼双飞”,什么“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可不像一般的教书先生。辛捷楚好奇的问道:“先生,你说你的家在百姓村,难道你们村里真有一百个姓氏?”

黄鹊哈哈一声道:“一百个没有,七八十还是有的。”这就奇怪了,这么多姓氏的人住在一起,难道就不会有争斗?黄鹊看穿了严灼心和辛捷楚的心思,答道:“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但要看是什么地方,百姓村原来是宋朝时驻守边关将士家人聚集的地方,大家的祖先从前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人,几百年过去,大家拜的是同一位祖先,哪有那么多是非,再者说来,寻常百姓朴实好客,家和自然万事兴,大家都懂这个道理。”

这一说,二人就明白了,严灼心拱手道:“先生见识不凡,我们愿意交先生这个朋友,先生若有空,不妨常来坐坐,晚辈也好向先生请教。”

黄鹊仰头哈哈大笑道:“老朽岂敢当请教二字,二位不要怪老朽打扰并是。”他停住叹了一声道:“二十年前,这里也曾住着一对年轻男女,只是那两人性格怪癖,不让任何人踏入谷中一步,后来老朽听说她们入了江湖,再后来风云突变,听说两个人都死了,这里也就荒废了。”老先生说的一定是扬逸子和月宫如,严灼心不禁一声哀叹。黄鹊想了想道:“想必两位与二十年前那对男女颇有渊源,否则也不会到这里来。”

严灼心低着头答道:“说来惭愧,先生说的那对男女其实是晚辈的师傅。”

黄鹊感叹道:“二十年的光阴转瞬即逝,人生无常,有些事谁能说得清楚呢。”他说着,话锋一转道:“光顾着喝茶,老朽还能来得及问两位大名。”

严灼心道:“在下姓严。”指着辛捷楚道:“这位姑娘姓辛。”

黄鹊一听,举起茶碗道:“今日与两位相识深感荣幸,老朽以茶代酒敬两位,多谢两位盛情款待。”二人与姓黄的老者相谈甚欢,一聊就是几个时辰。眼看太阳西去,严灼心和辛捷楚给他准备了些晒干的鱼肉当做礼物让他带回家中,相约改日二人亲自到百姓村拜会,如此,黄鹊才从明镜临渊告辞而去。

世间从不缺奇妙之人,那个叫黄鹊的先生走了十里的上路来到明镜临渊只为拜访两个陌生的邻居,此乃真性情也。严灼心和辛捷楚同他聊过之后,发现他博学多闻心胸开阔,是个智慧的的老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智慧之人结交能感悟更多人生的真谛。生活就是食人间烟火,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既然和黄鹊有约在先,三日后,严灼心和辛捷楚闲来无事,太阳刚升起并往百姓村去。

二人走走停停,或是欣赏沿路的美景,或是晒晒太阳。快到正午的时候,眼前出现一条小溪和成片的良田,远处的山坡下炊烟升起,成片的屋舍簇拥在一起,看上去显得十分拥挤。良田中郁郁葱葱的稻谷预示着今年一定有个好收成,勤劳的人们顶着烈日在田间劳作,幸福的生活都需要双手去创造。向田间劳作的人们一打听才知道,老黄鹊原来是百姓村里最德高望重之人。他年轻时中过举人,做过几任知县,得意时甚至做过知府,后来因不堪朝局腐败毅然辞官回乡在家里做起教书先生。朝廷内忧外患,为官者却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这早已是不争的事实。严灼心和辛捷楚都是江湖中人,不敢妄议朝政,听人说起黄鹊过去之事,二人对他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贵品格钦佩不已,因而对他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按村里人所指的方向找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学堂,抬头一看,学堂名为“梅花书院”。小隐于野大隐于市,辛捷楚一笑道:“看来咋们这位老友挺有风骨的,敢与梅花自比。”

严灼心也看着那块牌匾道:“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自古武将战死,文人谏死,这位老黄鹊好歹是个读书人,这点傲骨还是要有的。”

辛捷楚一听,转头看着他道:“你那位义弟李香书人称有旷世之才,他怎么不学学这位黄老先生身上的傲骨,反而书读得越多越流氓了呢?”辛捷楚说完紧紧盯着他,这句玩笑话让严灼心心里百感交集不知所云。严灼心虽然没有回答,世间大多数读书人都以天下为己任,像李香书那样的读书人毕竟是少数,可也正因为是少数,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并坏了一群人的名声,这才那么让人心痛。

二人一同走进学堂,耳旁传来朗朗读书声,“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这是荀子的的《劝学篇》。两人悄悄靠近学社,只见黄鹊在学堂里徘徊,十几个孩子挺拔的坐在屋里把荀子的名篇读得朗朗上口。记忆一下子把严灼心拉回小时候,那时在明镜临渊,扬逸子就像今天的黄鹊一样教她们八个孩子读书,谁要是不听话,免不了一顿戒尺的教训,这些记忆而今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荀子以为人性有恶,需要后天的教育及所处环境的影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像这样的人世上少之又少。老黄鹊之所以教他的学生背诵荀子的名篇,可见其用心良苦。

只是他的那些学生未必能明白他的用意,正当背诵过半时,其中一个年纪偏大的孩子举手站起来恭恭敬敬的一拜道:“请先生勿怪学生无礼,学生心里有些疑惑,想向先生求教。”

那孩子的话顿时打断读书声,屋里安静下来,黄鹊扫视所有学生一眼,他也不生气,和蔼的笑着对那孩子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你有什么疑惑,先生可以为你解答。”

那孩子道:“先生每日教学生之乎者也,圣人的书学生读了不少,可学生读再多的书,却不见书中真有黄金屋,学生不明白,与其在读书中蹉跎,何不做点比读书更有意义的事。”

那小子的话一语道出这个世道的扭曲以及急功近利,严灼心和辛捷楚听后实在寒心,更让人唏嘘的是,老黄鹊其余的学生似乎都是有此惑。但见黄鹊不慌不忙笑着问道:“何为比读书更有意义的事?”

那孩子理直气壮道:“大丈夫志在四方,何必拘泥于书中之言,世上十年寒窗无人问津之人比比皆是,学生相信,就算不读书,一样有其他求取功名的办法。”那孩子的话越说越让人心痛,倘若后生皆如此浮躁,这个世道还能让人看到希望吗?

那后生给黄鹊出了道不小的难题,不想,黄鹊自信满满问道:“大丈夫志在四方,这话谁教你的呀?”

孩子答道:“回先生的话,书里说的。”

黄鹊见缝插针道:“既然是书里说的,你怎么说读书无用呢?”

这一招可难不倒那个孩子,那孩子一拱手道:“先生之言不过是咬文嚼字,算不得高见。”

黄鹊还是不生气道:“那你可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

他的学生答道:“学生不敢顶撞先生,只是学生心中的疑惑不解,就不能安心读书。”

黄鹊哈哈一声边走边道:“理不辨不明,既然大家心中都有此疑惑,先生就和你们辩一辩,看看读书到底有没有用。”他走到那个顶撞他的学生面前对那学生道:“你能有此一问,说明你没有把书读死,书上的东西固然是圣人的智慧,可读书也要灵学灵用,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你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读书的用处也大不相同,等你们长大后,有的人或许能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有的人投笔从戎血洒疆场,有的人在商言商,也有的人像你们父母一样回家劳作,的确,不读书同样有求取功名的办法,可读过书的人,日后走的路岂不要比不读书的人宽敞很多?”他停了停道:“其实读书最大的好处是明理,学问越高的人,懂得的道理越多,也就越受世人的尊重,做学问的人都是要耐得住清苦的人,先生不求你们个个学富五车,但愿你们多读几本书,多长点见识,日后不至于被人说是孤落寡闻。”

他那学生听后道:“连先生也说,不是人人都能学贯古今,学生以为,学生所学的道理已经足够多,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大丈夫只知道埋头读书与坐而论大有何区别,学生要做抗击倭寇的戚继光,要做保家卫国的李成梁,学生以为自己读的书已经足够了。”这话可真让人气愤,不知为何,黄鹊却哈哈大笑一声。他那学生听后很不高兴问道:“先生为何发笑?”

黄鹊道:“学海无涯,圣人读了一辈子的书还觉得自己的学问不够,你才读了几年的书并骄傲自满?”那学生愣住了,黄鹊接着道:“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连一本书都读不好,就敢自比戚继光,就敢自比李成梁,这岂不是好高骛远纸上谈兵?你可知戚继光将军从小酷爱读书,李成梁将军如果不懂得兵法韬略,他如何带兵打仗,决胜千里?”

那孩子还是不服,道:“先生此言谬以,太祖朱元璋没有读过书,他不照样做了皇帝,先生如何解释?”

黄鹊道:“太祖皇帝虽没有读过书,可他知人善用,李善长、刘伯温哪个不是当世大儒?他带领义军起义后并开始读书识字,当上皇帝后更是兴科举,大肆修缮学堂。”他说着又走到那学生面前道:“少年人有鸿鹄之志,想做保家卫国的英雄,先生很是欣慰,须知英雄有大有小,对于先生而言,传道受业就是英雄,对于你们而言,刻苦读书,先学好书本上的学问,你们也是英雄。”

到底是自己的学生,老黄鹊一张嘴把他们说得服服帖帖,那起哄的孩子心服口服,心甘情愿领罚。做错事当然要罚,黄鹊拿戒尺在那孩子手心上狠狠打了两下,他罚的不是那孩子顶撞他,而是那孩子小小年纪,不该三心二意有些邪性的念头。学堂里又响起读书声,严灼心和辛捷楚瞧见此情此景,不忍打扰孩子们读书,并先到门外等候。

没过多久,学堂并下课放学,黄鹊把二人请到家中,原以为他做过十几年的官,家中当不至于如此简陋,进门才知道,黄鹊家中还不如二人的明镜临渊。听闻老黄鹊的子女都不在身边,只有陪他半生的糟糠之妻不离不弃。为官者能有几个是不贪的,做官做成黄鹊这个样子,也算世间一绝。

只有粗茶淡饭招待严灼心和辛捷楚,这倒无所谓,二人是来看望朋友的,不是来做酒囊饭袋的。黄鹊教训学生的话余音绕梁不绝于耳,刚坐下,严灼心仰头哈哈大笑一声道:“依先生刚才所言,传道受业者是英雄,刻苦读书的孩童也是英雄,如此说来,英雄似乎也太好当了吧。”

老黄鹊“哦”的一声笑道:“公子有何高见?”

严灼心道:“师者传道受业,孩童刻苦读书,依晚辈看不过是坚守本分罢了,实在算不上英雄。”

黄鹊哈哈一声道:“公子所有甚是,不过老朽却有不同的见解,试问当今世上,能够坚守本分之人还有几个?”一言惊醒梦中人,严灼心真哑巴了。黄鹊叹道:“做学问的人不好好做学问,做师傅的人不好好教徒弟,该读书的人不好好读书,如今这个世道怪象平平,还坚守本分者岂不更加高尚,难道这种人不能称作英雄?”

严灼心惭愧万分,急忙站起来恭恭敬敬拱手道:“晚辈目光短浅,愿听先生教诲。”

黄鹊道:“公子不必多礼,这世上愿听老朽喋喋不休的人只怕没有几个咯。”等严灼心坐了下来,黄鹊道:“世上的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想清楚为什么,许多事自然迎刃而解,老朽年轻的时候也和公子一样,以为但凡是英雄,必定是保家卫国、敢于直言、为国为民者。”他长叹一声道:“活到如今这把年纪,老朽把许多事情都看透了,为民请命、保家卫国那样的大英雄世上能有几个?那样的大英雄固然万人敬仰,人人钦佩,可生活更多的是柴米油盐,更多的是七情六欲,依老朽看来,人活着只要对这个世道无害,老朽姑且能算他是个英雄。”

黄鹊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严灼心和辛捷楚不解其意相互看一眼,辛捷楚抱手问道:“先生此话怎讲?还望赐教。”

黄鹊道:“世风日下,多少人随波逐流弃善从恶为人不齿,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朝堂上是如此,江湖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此言一语中的,严辛二人皆点点头。黄鹊舒了口气笑道:“刚才老朽和两位说起本分,何为本分?老朽还说英雄有大有小,大英雄自不必说,这小英雄老朽倒要与二位细说一番,在田间辛勤劳作,用双手养活妻子儿女的民夫是不是英雄?讲求货真价实,和气生财的生意人是不是英雄?乐善好施、以人为善的侠义之辈是不是英雄?对一个女子从一而终,富贵不忘糟糠之妻者是不是英雄?”一连串的问题把严灼心和辛捷楚问得心服口服,二人呆呆看着他,且听他还有何高论。黄鹊说到这好像如释重负,他见二人听得入神再道:“人活着只要对这个世道无害,姑且能把他称作英雄,老夫说这话也是出于无奈,试想漫漫人生路,从来没有做过一件错事的人根本不存在,再善良的人,有时候生计所迫,也难免做出些出格之事,至于见风使舵,助纣为虐者更是数不计数,就好像你不给自己沾上点污泥反而成了世间的异类,这世道可不可笑。”严灼心和辛捷楚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黄鹊之言她们深有感触,不禁伤怀。老黄鹊瞧见她们一脸忧伤,哈哈笑道:“这都是老朽的疾世愤俗之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二位不必放在心上。”说着又道:“世上哪有正不压邪的道理,说到底,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世上的邪恶之徒毕竟是少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咋们还是喝茶要紧。”黄鹊大笑一声,严灼心和辛捷楚也消了出来,二人端起茶碗,和老黄鹊一起把碗里的茶一饮而尽。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黄鹊的一番言论颇具慧眼,他在百姓村教书育人向后辈讲述圣人之道,并是在寻求改变世道的一剂良药。要想把这个世道变得更加清明,引导后世之人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固然是个好办法,当然还需要所有有识之士共同努力。

说着或许无心听者却有意,严灼心感到万分惭愧,从一而终这四个字已经足够让他内疚。从老黄鹊那里回到明镜临渊,严灼心越来越喜欢老黄鹊只要对世道无害,姑且能称得上英雄的宏论。是啊,要做个英雄实在太难了,小公子严灼心逃不出人间烟火,就做个不问世事的闲人吧!有一件事他必须要做,他不能再让辛捷楚苦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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