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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虽有犹疑,但也看出来了侍郎府里怕是出了大事,不敢多话。于是三人由清溪领路,往府里走,沿路的下人自然不敢阻拦。
刚靠近主院,便能听到刘侍郎的怒吼:“维儿让开,今天我便要打死这逆子!”
“这是出什么事了,让舅舅发这么大的火?”景轩跨入院内,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跪在院子中央,身上血迹斑斑。刘维跪在少年前面,此刻看到景轩,似乎松了一口气。下人们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刘侍郎手里拿着杖责用的木杖,一脸怒容的瞪视着少年,听到景轩的声音,惊讶地抬起头:“殿、殿下,你怎么来了?”
“舅舅,有话慢慢说,何必如此动气,莫气伤了自己的身体。”景轩上前,伸手去拿刘侍郎手中的木杖。
刘侍郎不敢用力,立刻放开了木杖,请罪道:“刘某教子无方,养出了这等凶恶暴戾、目无尊长的逆子,一时气急忍不住亲自教训,不想冲撞殿下,望殿下恕罪。”
“舅舅,我早说过了我们是一家人,无需说什么请罪之类的话。”景轩说着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年,“这位应该就是刘绍表弟吧,你闯了什么祸惹得舅舅如此生气?快些向舅舅请罪吧,我好劝舅舅免了你的板子。”
刘绍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见景轩的话。事实上无论刘侍郎要打他的时候,还是骂他“凶恶暴戾”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眼睛执拗地盯着前方。
狼一样的眼神呢,景轩忍不住轻笑起来:“看来我的这位表弟还有些犟脾气。”
“这个不知好歹逆子!”看见刘绍这副样子,刘侍郎似乎又要抄起木杖冲上去。
“好了,舅舅,今天是我的生辰,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表弟吧,看他这样子伤得不轻,还是先找大夫要紧!”
“既然殿下开口,今日便饶了这逆子罢!”刘侍郎叹道,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仆人上前把刘绍架走了。
“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去门口迎接宾客,就让维儿在这里陪殿下说说话吧。”弄走了刘绍后,刘侍郎觉得此时见到景轩有些尴尬,便找个借口告辞。
景轩自然不会拒绝:“一切都麻烦舅舅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景轩从刘维那里听到了他早已知晓的事情经过:刘绍在向刘侍郎的正妻魏夫人请安时突然发难,用暗藏的短刀刺杀了魏夫人身边的张妈妈。
原来,刘绍的生母王姨娘前几日与张妈妈发生了口角,争吵中张妈妈推了王姨娘一把,结果她的头正好磕到了桌角,当场就昏了过去。王姨娘被抬回去后,撑了几日,昨天半夜里断了气。
王姨娘的院子本来就冷清,在加上刘绍有意隐瞒,居然没有人发现王姨娘已死。而刘绍这几日都在王姨娘跟前侍奉汤药,请安的时辰晚了,魏夫人也没有觉察出不对,更没想到刘绍这半日是找刀去了。
太宗早就定下了律法,不许主人家随意打杀奴仆,不过侍郎府的少爷杀了个仆妇一般也没人会追究。况且这件事是刘绍占理,本朝是极重孝道的,即便按律法追究起来,刘绍也不会受什么惩处。甚至后来这件事传出去了,大部分人都称赞他孝顺,其他的也只是认为他因年少而行事过于鲁莽。
刘侍郎会发这么大的火也不是因为刘绍杀死了一个仆妇,而是因为他杀死张妈妈之后并没住手。如果不是被正向魏夫人汇报宴会事宜的管事按住了,那把从张妈妈身上抽出来的血淋淋的刀,很可能就捅到魏夫人身上了。
王氏虽然只是姨娘,但终究是半个主子,张妈妈先动的手致使王姨娘重伤昏迷,只被不咸不淡地罚了几个月月钱,魏夫人心偏得也太明显,难怪刘绍要记恨。刘维也知道这件事上自己母亲理亏,只是碍于孝道不好表露出来,含糊带了过去,只说是魏夫人因受到惊吓而昏倒了,所以刘侍郎才会大发雷霆。
魏夫人出生东阳魏家的一个偏支。各国的世家豪门,在各国开始科举取士后势力便大不如前,但名声仍在。刘侍郎娶她,是典型的没落世家与朝廷新贵的联姻,各取所需罢了。
说起来,侍郎府里姨娘不少,庶子庶女也不少,像魏夫人这样的世家嫡女自然不会把姨娘和庶出子女放在眼里,她格外不待见王姨娘母子也是有原因的。
刘侍郎的父母还在的时候,曾为他定下过一门亲事,便是王姨娘。刘侍郎的父母相继病世后,刘家穷得几乎揭不开锅,王家人便毁了婚。这件事一直被刘侍郎视为奇耻大辱。
后来刘家发达了,王家人又厚着脸找上了门。刘侍郎也不多说什么,付了些银子,一顶小轿把王姨娘从偏门抬了进来。
开始刘侍郎也没刻意薄待她,只是王姨娘不过是普通村妇,姿色一般,性子又木讷,哪里斗得过府里的其他莺莺燕燕。王家人又贪得无厌,几次三番上门要钱,王姨娘便彻底被刘侍郎厌恶了。而王姨娘曾与刘侍郎有婚约这件事,始终是魏夫人心里的一根刺。
刘侍郎厌恶,魏夫人不喜,王姨娘母子在府里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这一次王姨娘的意外可以说是偶然,也可以说是必然。只是没有人想到,刘绍平时沉默寡言,被人欺到头上也只会隐忍,却有鱼死网破的勇气。
故事的走向与上一世基本上没有差别,景轩只能感叹一句贵府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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