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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作乱的民兵只有三成侥幸活了下来,杨行本仍旧对这些人做出了严厉的惩处,凡是参与兵变的百夫长以上军官全部立即处死,对这些军官唯一的宽宥就是没有波及族人子弟。剩下的普通民兵也绝不可能当做没事人一样放归各营,全部以戴罪之身发落到城外苦力营中服刑接受改造,满三年以后再视其回过程度予以释放。
一场原本盛大的检阅仪式仅以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告终,同时,所有人都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神武军的军威所在,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和秦大夫做对的,否则那个被枷在端门外示众的崔冀就是前车之鉴。
“崔冀是房琯的旧属,今日自意外发生以来,房琯便再没现身,难保……”
秦晋挥手打断了杨行本的话,崔冀的确是房琯的旧属,但以他看来此事房琯未必就是知情的。早在房琯带兵出征之时,崔冀就是以天子信臣的身份监视房琯的,这一点朝中上下都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房琯和崔冀两个人绝不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只是天子已经中风半年有余,失去对朝政的掌控已经很久,崔冀也一定是在这段期间与其他人接触过,甚至于此人一早就是别人安插在房琯身边的眼线。
那么,站在崔冀身后的人会是谁呢?以秦晋看来,大体上离不开两个人,其一是张皇后,其二则是李辅国。李辅国作为新近崛起的宦官在宫中的靠山是天子,天子中风以后,唯一可以依仗的就只剩下其一手掌握的左武卫军。
崔冀身为世家大族子弟自然不可能为宦官所用,那么其背后的主使就已经昭然若揭。
“以你之见,当如何处置此事?”
秦晋反倒看着杨行本直接发问。
“崔冀乃清河崔氏颇受重视的子弟,大夫处置此人还要甚重一些。”
一提及清河崔氏,秦晋也忍不住有些冒火。这个清河崔氏的子弟仿佛就像中了邪一样,前仆后继的与自己为敌做对。在新安时是这样,在长安时也是这样,甚至于到了冯翊郡还是如此。而今神武军兵发洛阳,一举克复东都,不想还是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不过,杨行本说的也有道理,崔冀毕竟不同于崔安世这样的旁支子弟,就算真有心处置于他,也绝不能籍由神武军之手。
“二郎说的在理,这烫手的山芋不如就交给朝廷去办吧!”
杨行本呵呵一笑,又肃容赞了一声:
“大夫明断!”
秦晋笑骂了一句:
“你这厮,何时也学得溜须拍马了?”
正在此时,军吏匆匆来报,房琯求见。
就算房琯不来,秦晋也正要寻他商议今日的变故。
房琯见到秦晋时,满脸都是尴尬,崔冀不论有什么背景,但官面上的身份那都是他的僚属,若秦晋因此而对自己心生了芥蒂,他又能如何辩解呢?是以,只是一个深深倒地的长揖以后便不再直起身子。
秦晋见状则赶紧双手扶住了房琯的两臂,用力将其托了起来。
“相公这是何故?快请入座说话!”
这个反应倒出乎房琯的预料之外房琯甚至惊诧的望着秦晋的眼睛,以判断其究竟真心假意。然则,秦晋扶起房琯又请他入座全然都出自一片真心,房琯又怎么能看出别的内容呢?
但是,房琯也知道秦晋向来不会喜怒形于色,所以还是将信将疑的坐了下来。
“崔冀作乱,老夫难辞其咎,秦大夫……”
不等房琯将请罪的话说完,秦晋便当即将其打断。
“老相公此言差矣,今日没有外人在侧,倒不如把这件事说的直白一些。崔冀分明就是宫中某位大人物的提线木偶,又干老相公何事呢?难道老相公还想替人背这无妄的黑锅不成?”
“黑锅?”
房琯下意识的愣了一下,虽然秦晋的这个用词新鲜,但以他的才学只一闪念就明白了其中意思。接着,他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老夫用人不察,察人不细,最终竟险些酿成大祸,天幸大夫无碍,否则老夫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这么说是因为他十分清楚,如今天下的局面也只有秦晋和神武军能镇得住,如果秦晋一死,神武军群龙无首恐怕也会就此分裂,到时候各方势力犬牙交错,朝廷又无力定乱,这乱世还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结束了。
秦晋也是为了宽房琯的心,便笑着说道:
“老相公不必过于自责,崔冀署理河南尹也是秦某亲自用的印,说到根子上,秦某也有脱不开的干系!”
主动承担责任的话秦晋觉得说一句就够了,房琯不是个迂腐的蠢人,自然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然后,他立即就将话题转到了对崔冀的处置上。
“刚刚我与二郎商议过了,崔冀其人牵扯太多,不宜在神武军中处置,老相公以为当如何?”
房琯很认真的沉思有顷,便从容答道:
“老夫只一句话,崔冀从哪来,便教他回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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