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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方向盘,示意索锁可以走了。
然后,他在座位上挪了挪,换了个姿势。
“要是你觉得我道歉不够诚意,那你就说出来,想怎么样。”他说。
索锁坐在那里还是没动。
他看着索锁,等着她的反应。
她像是凭空挨了一闷棍,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不过她仍然很清楚地表明了那天晚上有的事情,她虽然也记得,但绝不想再被提起……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没说错,我是那样的。就打今儿起,你离我远点儿好了。本来我也就是给你做点东西吃。我以后就做好本分,不会过界乱说话的……”索锁说着,发现自己腰包上的拉链没拉好。她拉上拉链,“欠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的,该怎么还就怎么还。我不想欠人钱,也不想欠人人情。就是最近要顾上餐厅的工作,你那边的饭我可以提前做好了让小虎送过去。我尽量安排好时间,应该不会耽误你的。还有我每周可以休三天假,这三天要是需要我会过去给你做饭的……今天晚上的事谢谢你。我不怕丢工作,但是我怕因为我,让经理和康先生难堪。我都说明白了吧?你也听明白了吧?以后别这样,我当不起……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她下车时看了看他的手,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说。
彭因坦的脸僵的很,那眼神也似乎是第一次见她,根本不认识她了似的。
她推开车门,彭因坦叫了她一声:“索锁。”
她下车回身看他,“咹?”
彭因坦神色有点慌乱。他身上、车上都散着她扔过去的钞票。她想她这么做也跟他一样,是很伤人的……不过她就想这么做。
“
没事我先回去了。姥姥在等我。”索锁关好车门。
彭因坦跟着下了车,来到索锁身边。
索锁皱起眉来,问:“我说的那么清楚,你到底是哪句话没听懂?”
彭因坦脸皱着,说:“那个……我肚子疼……借卫生间用下可以吗?”
索锁愣在那里,看着彭因坦脸越来越皱。
她突然就想笑,不过眼下这情形,她是不能笑。
她绷着脸,看看四周没人,一伸手拍着彭因坦的肚子,问:“肚子疼?咹?真的?”
“啊!”彭因坦捂着肚子瞪索锁。“肠子拍断了怎么办!”
“这儿草丛树林这么多,你一大男人又不怕丑,就地解决不得了吗?我家卫生间不借你。”索锁说着,钥匙串在手指上转着。
叮呤当啷清脆的声响和海浪声一起来,彭因坦脸真的要变形了。
“喂……你见死不救啊!”彭因坦就差哀嚎了。
他多讲究的人,现在这关口,都要顾不得了。
“就地解决啊,多简单的事儿。”索锁眉眼一弯,似笑非笑地说。
“我是那么公德心的人吗?”彭因坦护着肚子。
“私德都谈不上,谈什么公德?”索锁眉眼更弯了——彭因坦高大的身材此时看上去都觉得缩小了几个码。
“索锁!”彭因坦叫道。这刚刚在车里还很讲理的那个女人……一定是他肚子疼的产生幻觉了,根本就没存在过。
“干嘛!”
“唉哟……我给你减一次去还不行吗……”彭因坦一手按在索锁肩膀上,紧捏了捏。索锁眉一抬。“两次……三次,不能再多了……”
索锁拿掉他的手,从腰包里抽出她的记事本来,取了他们俩的合约,让彭因坦现在就签字。一边递给彭因坦笔,一边还不忘了揶揄他:“这种关头还要讲价。可见也不是太着急。”
“这种关头你……你……”彭因坦签的字都变形了,干脆闭口不说。
索锁开了大门,彭因坦就往屋里跑。
索锁喊他:“喂,你甭跑那么急。我不开门你也进不去……哎哎哎!”
彭因坦倒回来扯着她就猛跑起来,索锁被他拽的脚下如飞。
到门口彭因坦推着索锁差点儿贴到门上,等索锁开了门他挤开她就往里冲。
索锁见除了廊灯屋内都黑着,知道姥姥没在外面等她。她低声叫道:“换鞋……喂你!楼上卫生间……别惊动姥姥……”
彭因坦哪儿还顾得上她说什么,两下把鞋子一脱这边一只那边一只丢在地上,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索锁关上门,把包和外套脱了下来挂在架子上,弯腰把彭因坦的鞋捡起来放到门口。
彭因坦的鞋子真大,拿在手里有点沉。
她把鞋子并起来放好。看了看,又掉了个个儿,鞋尖冲外……站起来时,她伸脚一踢,那对鞋就乱了。
屋子里很暖和,她搓搓脸。今年因为冷的较往年早,集中供暖提前了十天。
她走在温暖的屋子里,忽然想到那些寒冷的夜里,和姥姥坐拥毛毯,守在壁炉边取暖聊天的日子……她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往卫生间方向看看,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转弯向里,听听姥姥房间的声音,敲敲门。
姥姥在里头应声,索锁推门。
她看到姥姥在床上盘腿坐着,再不像前些日子似的在家穿的都要很臃肿,笑嘻嘻地问:“暖和吧?”
“嗯。暖和的我坐在沙发上直打盹儿。”
“姥姥,以后晚了你就先睡。我回来您也就听见了。”索锁说。
姥姥对索锁笑笑,问:“这么晚回来,还有车嘛?”
“有。不过今天搭了顺风车。”索锁本来想说自己搭末班车回来的,话到嘴边就改了口。想到外头还有个活生生的彭因坦,清了清喉咙,说:“姥姥,那您早点儿睡吧。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海鲜面好不好?我买了贻贝,搁冰箱里保鲜呢。”
“好啊。”姥姥答应,笑眯眯地看着索锁。
索锁被她看的有点儿心虚,加上好像听见抽水马桶的声响,就赶忙跟姥姥说了晚安,关好了门。她回头看时,并没见彭因坦的身影。她开了灯,走到卫生间门前,里头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刚要走开,才听到水声。
很轻很轻的,她往后退着。心想要不怎么说,抽水马桶的钱是绝对不能省的。看看,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家里藏个人,也藏得住……也幸亏姥姥耳朵没那么灵了吧。
她看看姥姥房门,地上那一线灯光消失了。看样子姥姥关灯休息了……
卫生间门开了,彭因坦揉着肚子出来。
他好像干了什么苦力似的,大汗淋漓。在亮处一看,他脸都发白了。
索锁看着眉头一皱,刚要说话,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一摆手马上又回去了。</
索锁瞪着眼睛抱着手臂站在卫生间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他出来,她想要过去敲门,又觉得不行,拿了手机出来给他发信息——她走的稍远些,问他怎么样了。
彭因坦回复:能活着出来就不错……
虽然知道他是胡说的,她也有点着急。这样子真不像是装出来的,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拉肚子了。
她眉头皱的紧紧的。
忽的想起家里是有药的,急忙去翻出药箱来看。药箱里治疗腹泻的药有好几种,不知道哪一种更对症……她正琢磨着,彭因坦终于出来了。她招手让他坐过来,指给他药看。
彭因坦看了看,还没说话,又站起来往卫生间跑去。
这回索锁就等在卫生间门口了,待彭因坦出来,她问:“肚子很疼嘛?”
彭因坦有气无力地点头,“嗯。”
“那是有炎症的。”索锁抬手摸摸他的头,很烫。她心想这可有点糟糕,彭因坦别是得了肠胃炎或者是更严重的什么细菌感染一类的问题。她正在想要怎么办,彭因坦低了低身子,额头就搁在她肩膀上。他额头滚烫,烫的索锁一哆嗦,动都不敢动。
“我送你去医院吧。”她说。
“给我点儿药吃就行。”他说。他也动都不动,也不管他人高马大的,头压的索锁肩膀沉死……“不想去打针。”
“放P。生病不去医院像话嘛?”索锁听了,没好气地骂道。这会儿也顾不上是不是会被姥姥听见了,就说:“赶紧的。出来我带你去医院……就社区医院好吗?拐个弯就到。”
彭因坦听到是拐个弯就到,没那么抵触了。他刚说了句“好”,没走一步,又叫道:“你等等我……又来了……”
索锁乍着手,看着他进了卫生间,又马上出来,“干嘛?”
“你别在这站着,那边等我去。”彭因坦说。
“你真是麻烦死人了……”索锁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彭因坦的意思。
这瘟神……还顾得上怕丑。
她边转身,便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但笑容转瞬消失,她抬手揉着额头,忍不住叹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去把刚刚脱下的衣服拿下的包都穿好戴上,站在门厅里等着彭因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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