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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很多次了,悠悠。”男人道,“唯独这件事,不可能。除此以外,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很抱歉,江临。”段子矜也和他一样平静,“你能给我的,我需要的,只有自由。除此以外,我在你身上没有任何期待。”
男人的手掌蓦地握紧了茶壶的把手,瓷片上隐约见了裂纹,他的声音还是波澜不起:“我去看看菜做好了没,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松开手,站起身出了门。
段子矜闭上了眼。
关上门后,寂静的楼道里,男人一动不动地靠在门上,耳朵里,脑子里,四面八方全都是她不留余地的话语——
你能给我的,我需要的,只有自由。除此以外,我在你身上没有任何期待。
他低低地笑出声,心里扭曲的痛楚瞬间扩张到最大,撑开他心室的每一寸内壁,阴沉沉的念头几乎淹没了理智。
男人伸手,重重一拳头砸在墙壁上,指缝间流了血,他却看也不看一眼,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黑白分明的眼眸很快被猩红的血色占据。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药瓶,随意倒了几颗在手上,干嚼着咽下去。
几分钟后,感觉到情绪终于沉淀下来,他才到卫生间里冲了冲流血的手,又回到了包厢。
回来时,已经上了满桌子的菜,女人却趴在桌边,长长的卷发肆意垂落,白皙的脸颊添了几丝朦胧美,整个人却了无生气的,好像失去了知觉。
他心里一窒,好像被人狠狠碾碎了般,忙快步走上去扶起她的肩膀,语气都变了,“悠悠?”
女人被他粗暴地扳过着身子,疼得皱眉,睁着褐色的眸子瞧着他。
他看着她明眸皓齿的模样,眼里浓墨般的慌张渐渐平息下来,被扼住气管无法呼吸的感觉也在消退,声音却还是僵硬的,“怎么趴在桌子上,不舒服?”
“没有。”她道,“就是有点困,想回家睡觉。”
段子矜回答完才发现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男人阖了下眸子,未答。
如若不是他钳在她肩头的手力道过大,段子矜真的无法从他喜怒不形于色的俊脸上发现什么端倪。
他却在下一秒钟放了手,语气是未能从巨大的紧绷中缓解过来的、竭力表现出的温和,“吃饭。”
一顿饭,两个人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
段子矜以为他会没完没了地找些话题来和她说,就像早晨来借鸡蛋那样,但是每当她看过去时,只能在男人俊漠如远山般的眉眼里瞧见冷漠的阴郁,再无其他。
江临一直到吃完饭,手还是在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做过太多次这样的梦。
梦里她回来了,和他说话,陪他吃饭、逛街。
然后以各种各样的形式离开他,甚至,死在他面前。
这几乎成了他心里的阴影。
因为这两年来他没有一天不在提醒自己——她的死,是你造成的。
就这样在梦里得到她,失去她。
每日每夜的轮回,每日每夜的自我折磨。
直到精神都出了问题,他还是不愿意忘记。
江临知道自己病了,病得很严重,穆念慈已经把为他做心理辅导的频率从半个月一次提到了一周一次,他的床头、办公室,一切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摆满了氟西汀。对抗精神疾病的药物很容易让人产生依赖性,他明知这样不好,却停不下来。
她就坐在他旁边,安静地吃着东西。
男人搁在膝盖上的手不禁又攥紧了。
她想离开他。
有时,他也想放过她。
可是这种念头往往持续不到一秒钟,就能被铺天盖地的抑郁和狂躁所淹没。
江临觉得自己可能走进了一条死路,又无法回头,只能用一双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不停地刨开前方的泥土瓦砾,遍体鳞伤的往前走。
吃完饭,把她送回家,他很快就开车走了。
段子矜有些莫名地望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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